不知不觉中,这次的出行已经小半月。
林子茜走后,我和张扬间歇性的觅食,录视频,剪辑,上传。全然没有当初林子茜在时的热情澎湃,好在已经积攒了一些粉丝,流量整体还不错。张扬那天问我,有没有出过国,我摇了摇头,我这单调无味的前半生,几乎都是循规蹈矩的过着。
张扬狡黠的一笑,要不咱们直接去国外吧,花费差不多,环境不一样,拍点新奇的美食,容易涨粉。
这个提议我并不诧异,在我整个旅行安排中,东南亚确有计划。
张扬看我如此爽快的认同,开心的像个160斤的孩子,当天就与我积极认真的查阅资料,经过多方的比较,最终将第一站确定为越南。接下来便是等签证,我们估摸着时间还长,便决定去隔壁那个很有钱的城市转转,开开眼界。
当然,主要是我需要长长见识。
我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还会和李凡扬重逢。
到达这座城市的当天,林立的高楼大厦让我惊叹。即便我上学的城市也趋于一线,可这座城市明显井然有序的多。这大概就是真正的发达城市的样子吧.
张扬已经抛弃我去追寻他在地铁上认识的姑娘,剩下我一个人忐忑又好奇的在这个城市闲逛。
在一个红灯的十字路口,毫无预兆的,碰到了迎面而来的李凡扬。
那一刻我并不是十分的确定,这个朝我走来,西装革履,成熟稳重的男人,就是我当初喜欢的少年郎。
他如同我一样诧异和震惊,静静的站在我的面前,停留,思考,确认,肯定,惊喜。
我看见他伸出来的右手轻微的颤抖最终与我相拥。
“好久不见,豆豆。”
是啊,7年了。
当年的我,沉默少言,少有朋友,蓄谋离开罗家村后,更是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知道了我的计划。
即便如李凡扬,这个我高中时期悄悄喜欢过的男孩子,我心中的白月光,我依旧对他只字不提,守口如瓶。
我以为,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再见了。
临街的咖啡厅,小资又情调,进进出出忙碌的人们与我这般闲散的状态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秦老师一开始一点风声都不透露,后来要转校了才告诉罗非鱼你改过的志愿”李凡扬坐下来,给咖啡里加了少许的糖,问道。
我恍然大悟,原来罗非鱼是这么知道的。“还不错啊,你怎么知道我在在哪里呢,罗非鱼告诉你的?”
“呵呵,你当年的事迹可是人尽皆知啊,罗非鱼他爸妈跟个祥林嫂似的,每个人都要讲好几遍。你当年我记得是年纪前十吧,我很好奇你去了哪里,所以跟罗非鱼打听过,他压根不说。后来陈老师过生日,陈老师还记得吗,教我们化学,其实他是我舅舅嘛,刚好又是寒假期间我就去了,你们老秦也在,一开始也不透露,后来多喝了几杯酒,才跟我们说的。你都不知道,当时饭桌上的几个老师都惊呆了,完全没想到当年的乖乖女,这么大的胆子。瞠目结舌,这个词用在当时的老师身上真是太合适了。”李凡扬眉飞色舞的讲着。
“所以有不少人知道我在哪里啦?”我问。
“这个我不清楚,当时一起吃饭的老师大部分都不是你们年级的,我就跟大学时期的好哥们提过,秦老师啥时候和罗非鱼说这个事的我不知道。话说这么多年过去啦,你依旧是一个传奇啊。”李凡扬大笑着说。
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面前的这个男生如此的陌生。
曾经的事情是我一生中都不愿再提及的伤痛,别人我不奢求,可是这个我自认为算得上是我初恋的男人,将我自认为包裹的很好的秘密一层层的剥开,还无所谓的将它视为笑谈,我静静的搅动着咖啡,看热气一点点消散,变凉。
“对了,还没问呢,你怎么会在这里啊?”李凡扬丝毫没有注意到我脸上的神情,依旧开心的问道。
“哦,我和朋友出来旅行,路过这里。你在这边上班吗,我看你这身行头,这是步入商务人士的行列吗。”
“呵呵,是的,我大学专业是金融管理,毕业之后就来了这里,准备在这里安家,这个城市遍地都是钱。”李凡扬说道“你怎么现在出来旅游呢?休假吗,朋友?是男朋友吗?”他挑了挑眉,打趣的问道。
“普通朋友,结伴而已。”
“你结婚了吗?”
“我单身”
“呵呵,这么巧,我也是单身,我跟你说啊,这附近新开了一家鸡尾酒吧特别不错”正说着,李凡扬的手机突然响了,我瞥了一眼屏幕,上面显示着宝宝,他跟我说了声抱歉,然后拿着手机去了门口。
几分钟后他快步的朝我走来,“不好意思啊工作上的事情比较多,我一会还有个会议,陪不了你多久,不过晚上我们约啊。”
“没事,你忙你的。”
“不着急,车还没到,估计还有个几分钟吧。同事说来接我”
“同事不错哟,刚才叫宝宝的那个同事吗?”我随口一问,毕竟这个名字比较特殊。
李凡扬或许没料到我会这么问他,楞了一下,很快的又笑着解释说,是个男同事,因为叫张晓宝,于是大家都闹着玩叫他宝宝。
我点了点头,没有深究他的解释,因为我觉得他没有必要跟我撒谎。
李凡扬很快就接到同事的信息,我们约好了晚上在附近的酒吧碰面。
几分钟他发了信息,说自己走的匆忙,咖啡忘记了结账,让我先垫付。
我一个人在咖啡店里坐了很久,李凡扬的出现,是绝对的始料未及。突然觉得有些疲惫,仿佛我用尽力气逃离的生活,一点点正慢慢的再次向我袭来。从罗家村出来的第一年,交了学费之后的5000块所剩无几,担心申请贫困补助会查阅之前的个人资料,我只能拼了命的赚奖学金,那一年我几乎天天吃素菜,别人问起,还佯装自己是素食主义。渐渐的宿舍里的女孩子差不多都谈了恋爱,即使我羡慕和向往,却害怕自己无法回送一份大气的礼物而一次次将别人拒之门外。
那时身边的同学,大部分都是家中独子,从小享尽关爱和呵护,他们不知道贫穷是什么,更无法理解吃一顿学校食堂的糖醋排骨对我来说都是很开心的事。我记得大学第一年的元旦,班里组织了一次聚餐,那一顿农家乐每人交100块,而我一个月的全部开销,有且仅有800块。自此以后我几乎没有再参加班级的活动,当然,后来的我们也再没第一年的懵懂,新生的热情劲儿一过,大家都有了各自的小圈子。
回忆排山倒海的袭来。
张扬在傍晚的时候终于给我打了电话,言语之中尽是欢喜,说是晚上要请我吃大餐,在发达的城市奢华一把。
我收起自己的感伤,吐槽说他这么快。
那一顿大餐确实很大,环境高端,服务一流,就餐的人们举止优雅,谈吐不凡,每一桌配有专门的服务生,菜单上道道菜都是上千元,廊道旁配有画展,不少雅士端着红酒杯在跟前驻足交谈,大堂有小有名气的钢琴家在演奏,我甚至还看见了当时很火的一个网红和她旁边的大款。但那一餐我觉得十分的不自在,即便和安达充在一起时,他也曾出手阔绰带我吃香喝辣,但是相比今天的阵势,真是不值一提。
张扬似乎看出我的窘迫,配合我一样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然而,这让我愈发的尴尬。
结账时我跟在张扬后面,刚好网红小姐也款款而来,见我盯着她看,赶紧压低了帽檐,她身边的大款在我身上扫了几眼,网红小姐立马娇滴滴的撒起娇来。
张扬跟我说,你看人家,那才是水做的女人,你就是水泥做的。你要是想钓个富二代,至少得比现在柔和十个度。
我白了他一眼,我从来都没想过要找个富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