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小莫这样想着间,忽感觉一道如矩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原来不知何时,一直在打坐调息的贵公子已睁开眼来,但见他面色红润,气息均匀,双目有神,知道他已经恢复过来,此刻正在盯着江小莫看。
显然,江小莫不相信他的鬼话,他也不相信现在江小莫脸上的表情。
一路上江小莫表现出来的才智,早已让他认清对方心思滑溜如鱼,敏捷异常,绝不是这几个字草包劲装护卫能够匹及的。
不过江小莫没有拆穿他的谎言,他自然也没有必要拆穿对方的虚情假意。
两人就这样,脸不红心不跳、各怀鬼胎的相互对视一笑,而后站起身来,准备前往主墓室。
耳室已经一片狼藉,蛊女尸的残骸,死掉的劲装护卫,金黄色蛊虫的黄褐色腥臭液体,四处密布,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度难闻的气味。
贵公子现在起身,正和了其他人的意,一则快快离开这里,二则快点到达主墓室,捞一大笔好处的同时帮助一下仙人,落得个大好人情,想想都美得很。
所以跟在贵公子的身后,每个人脸上无比兴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江小莫却在心里暗暗叫苦。
此刻,他们一行人又走在一条长长的墓道里,同前面经过的那几条宽阔、敞亮的墓道相比,这条实在是太过狭窄,只有七尺高矮、宽度仅容一个人通过,加之众人用的是夜明珠的光芒来照明,一个人的身形将光芒挡住,其他的人几乎看不到前面的光亮,更显得压抑逼仄,让人心里极不舒服。
当然,让江小莫叫苦的并不是这些因素,而是他仔细打量了一圈,仍旧没有看到什么岔路、或者开溜的机会,反倒是看到了不少大醮咒——墓道上下左右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这种符咒。
这里又没有尸体,也不怕被巫山的邪气浸染诈尸,为什么刻满大醮咒?而且为什么觉得这咒语的刻画越来越奇怪?
走着走着,江小莫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再次升腾起来——
这种感觉就相当于,大醮咒就像一个耳熟能详的汉字,虽然明明白白的认得它,但总感觉他的笔画、或者哪里有点问题,不像往常所见,但要说具体是哪里的问题,他又实在回答不出。
而且不单于此,江小莫之前脑海中浮现的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竟然又浮了上来,他总感觉这里的结构有股熟悉的味道。
但是他从未下过墓,更未来过巫山这凶险地,这种“熟悉”实在太过无稽。
也可能是在墓里经历的凶险之事太多,压力太大所导致?
一路上江小莫的脑子杂七杂八地想着,忽然间,他想起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刚刚见识到贵公子竟然是修仙者,一时之间把他震惊得倒把这件事给忘了——就是那柄莫名其妙、突然出现的大刀。
现在刀还在他的手里,但是它从哪里来的,江小莫还没太搞清楚。
刀长约两尺、宽两寸,在刀柄上刻着一组奇特的花纹,江小莫又感觉十分熟悉,似在哪里见过。
难道是……
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东西,而后趁着众人不注意,从衣襟里掏出一个灰白色的小物件,正是在中墓室那具尸骨旁发现的、巴掌大小的、像香囊一般的东西。
江小莫记得里面似乎装着一截黄符纸,符纸上的图案,似乎跟刀柄上的花纹极为相似。
果然没错!
两相一对比后,江小莫眼神一亮,两者确实一模一样。
而且他还注意到,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现在的黄符纸的颜色,似乎比一开始看到的时候浅了一些。
难道这黄符纸乃是一枚高阶符箓,是它变幻出的这柄大刀?
江小莫心里怀疑。
想起当时自己心头绝望的时候,似乎极度希望又这样一柄大刀,能够同时抵御三只蛊女尸的攻击,然后下一刻手里便多了一柄大刀。
难道这符箓有能让人心想事成的神妙作用?!
江小莫忽然精神一震,全身都兴奋起来——若真是如此,我总算能活着走出这巫山大墓了!
就像一个溺水之人看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江小莫对这枚符箓抱有了极大的期望。
而后,开始全神贯注地想着“我要离开这座大墓,要回到村里”,在心里反反复复地念叨。
甚至因为太过激动,把眼睛都闭上了。
足足念叨了能有几百遍,在这一刻,江小莫的呼吸都感觉一滞,因为他觉得极有可能再睁开眼睛后,自己便不在这巫山古墓中,而是回到了村里,甚至能看到水生那小调皮蛋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
于是怀揣着无以言喻的兴奋之情,江小莫睁开了眼睛。
他确实看到了一个脑袋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不过却不是水生的,而是一个干瘪脱水的干尸脑袋!
我靠,什么情况!
这一惊可不轻,江小莫一蹦三尺远。
由于蹦的太高、太急,“砰”的一声重重撞在屋顶上,感觉脑袋快要开了花。
不过他却顾不得头上的疼痛,因为他看到四周还是坚硬无比的花岗岩石壁,身处的还是一人多高的狭窄甬道。
怎么还在墓道里?这符箓不管用,根本不是随心所欲符啊……
江小莫心里无比失望,这个时候他也看清了干尸脑袋的来源,顿时不由心头一阵恼怒,大喝道:“你有病吗?!”
原来是一名脸上满是雀斑的劲装护卫,不知道在哪里看到了一个干尸脑袋,于是串到绳上,故意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真 TM有闲情雅兴!
“我没病,我看是你有病!”那人看把江小莫吓成这样,乐得哈哈大笑,又接着道:“我看你刚才闭着眼睛,嘴巴还在不停地动,好像在说胡话,再然后全身都紧绷,额头冒细汗,你是中邪了,还是着了风寒?”
“你才中邪了,你们全家都中邪了!”江小莫没好气地道,心内无比失落——还是没出去……
“我全家就剩我一人,因为我把他们都杀了。”那人嬉皮笑脸地道。
江小莫看了他两眼,想不到把自己全家都能杀了的人,还能笑成这样,而后揉着发疼的脑袋快速往前走了两步,再不愿跟这个疯子多说话。
这符箓不是随心所欲、心想事成符,那为何我手上当时会出现 这样一柄大刀?这符箓到底有什么用?只能变出一柄或两柄刀?
“主……主墓室到了!”
就在江小莫皱眉凝思时,忽然听到前面一人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