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叔叔，你果然没死，哈哈，我就知道，皇爷爷不会真的杀你！”
营帐内，祁景裕看见摘去面巾，恢复真面目的李清牧，大笑起来。
老实说，当初得知李清牧被斩首示众时，他还难过了好一阵子，甚至内心都有些怨恨皇爷爷。
他也说不上这是为什么，总觉得和李清牧相处很愉快，甚至于，他还感受到一丝亲切。
所以看见李清牧没事，他真的很开心。
李清牧浅笑，道：“皇上在布局，我如果不死，就没法给你们送消息，那样万一玩崩了，会葬送大周国运。”
“嗯嗯！牧叔叔说话还是这么幽默风趣。”
敢说帝王拿朝局在玩，还玩崩了，也就李清牧敢说出口。
接着，祁景裕想到了什么，道：“其实牧叔叔，我们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就打算拿你做文章呢。”
“我？”
李清牧以愣，好奇地看着他，倒要看看这小东西会说出什么稀奇主意来。
“牧叔叔，这也是前两日飞鸽传书来的消息，你那娘子很厉害，已经为你洗刷冤屈了。”
祁景裕微微昂头，又装出傲娇的小模样，负手道，“我们打算营造舆论，之前不是说你陷害十七皇子吗？
那我们就从他的身世上做文章，说他是有心人布置进皇宫的棋子，想谋夺皇位，篡夺江山！
所以，他们残忍地杀害了清水村几百条人命，就是为了栽赃你！目的一来可以掩饰他们的罪行，二来也可以将你这个知情人除掉！”
嗯，小东西有长进，能想出这个计策。
“但是，之前我那养父养母也出面作证了，说我是他们亲生儿子，还要杀害他们！作为亲生父母，陷害自己的儿子，这个似乎说不通。”
“哼！这就更简单了！”祁景裕小脸昂起，越加得意，“因为，你才是真正的十七皇子！”
李清牧脸色瞬间一变：“小世子……”
“哎，牧叔叔，你慌什么？这只是权宜之计呀！因为你才是真正的十七皇子，并非对方所生，所以他们被人收买了！”
李清牧眨了眨眼睛，这计策貌似很不错。
“对了牧叔叔……”祁景裕忽然抬头，目露疑惑，“你也是清水村，钱毅也是，御龙台追踪到十七皇子是在清水村，你又不是李家亲生的……啊，你不会真是十七皇子吧？”
李清牧头皮一阵阵发麻，不想和祁景裕说话了。
他想了想，道：“可能吧，不然皇上为何对我这么特殊？”
“是啊，当时证据明明都指向你，为何皇爷爷没把你真的杀了？这真的很奇怪哎！嘿，牧叔叔，你要真是我十七叔，那就太好了，证明我这一声‘叔’没喊错！”
李清牧尴尬：“小世子说笑了。既然要拿我的事做文章，那就赶紧吧，时间给我们不多了，皇上那边已经探知，北戎正在集结大军，准备挥军南下！”
“北戎？”
“不错，皇上早就知道，朝堂上有多股势力在暗中窥视我朝，其中以北戎和当年的陈国旧部最多，这才设计了这一出大戏，想借此机会，将这些势力连根拔除！
此举虽然冒险，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大周若非危如累卵，敌人是不会上钩的！”
“啊，难怪，祖母说让我带兵去助皇帝一臂之力，果然，祖母是最了解他的人！”
李清牧微微一怔，浅笑：“老王妃深明大义！也许，这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经此一事，王爷大事可成！”
祁景裕下意识点点头，但立刻摇头：“这些尚且不知，当前最主要的就是按计划行事！”
“好！”
接下来，果然如祁景裕说的那样，他们找到一名自己这边的大儒，假借在一处茶会上谈论朝事，随后就提及了李清牧之死和新晋的十七皇子，然后一个阴谋论就出来了。
先前皇帝遭遇陈国余部刺杀，这件事刚刚淡忘没多久，就被重新提起来，再结合这两桩事件，一条阴谋线就浮出水面。
陈国复仇大业，先行刺帝王失败，被李清牧所救，于是他们就找和当初李清牧有私人恩怨的钱毅，经过种种手段，将他推到十七皇子之位上，再用一场大屠杀，把这罪名扣到李清牧头上。
这么做，既可以掩盖钱毅真正身份，把这皇子之位坐稳了，又能把罪名扣到李清牧头上，报当初他救帝王的仇，还能伺机引起西平大将军不满，牵连陵江王，闹得如今大周危机四伏，他们就能趁乱起事。
这是一箭三雕啊！
这份说辞非常具有说服力，很快就引起大家的认同，然后像是春风卷大地一样，快速吹了过去。
“清君侧，除奸佞”的口号被有心人的引动下喊了出来，甚至有人要开城门恭迎王师，进京除奸佞，还大周一个朗朗乾坤。
嘉临城城门下，好几千书生集结，示威。
“李御史在职一年间，弹劾十数名贪官污吏，横行霸市的权贵子弟，为我们寒门子弟出头，如今他被人陷害，怎可熟视无睹？”
“对，朝廷之中有奸佞要颠覆大周江山，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等不能惧怕退缩，该为他讨要一个公道！”
“李御史当初在大殿上可是亲身为皇上挡刀，差点身死，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做出屠戮全村的残忍之事？敌人用卑鄙手段扶植假皇子，陷害忠良，草菅人命，我们要除奸佞，还大周一个朗朗乾坤！”
“清君侧，除奸佞！”
“……”
城门上，几名负责守城的官员将领默默地看着下方聚集的书生，皱眉不语。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们虽然远离盛京城，但八卦之心人人都有，这些事他们自然都听了一耳朵，一开始还觉得气愤，觉得李清牧残忍嗜杀，可转过头来，总觉得事情透着些古怪。
但因为李清牧之前坑杀西凉大军数万人的政绩在，这点残忍似乎也说得过去，他们也就没在意。
可经过这几天的舆论发酵，他们发现事情似乎真的不对劲。
接着，那名负责的将领又看向外面的陵江王军队，对方盔甲精良，站姿笔挺，就看那一往无前的锐利气势，就知道对方要攻城的话，自己这边根本守不住。
他们没有攻城，而是静静等待自己这边开城门，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朝廷之中，真的有奸佞！
他们是去清君侧，除奸佞的！
“都统，这城门到底要不要开？”
边上一名军士皱眉问道，他的神色也有些纠结。
都统摇摇头：“城门……我们是守不住的，可如果开了，将来帝王怪罪该怎么办？”
“都统，我儿子当初就在西凉战场上，差点被敌军斩杀，是李御史一箭射杀了那名将领救了他，他用火攻山林的法子，更是让我军不战而胜，这样的人，难道不该为他讨回公道吗？”
说话之人是都统的心腹，他微微一愣，不知该说什么好。
“都统，我去开城门，回头皇上怪罪下来，就说是我开的，我一人承担！”
说完，他直接去开了城门。
“轰轰轰！”
嘉临城的大门缓缓打开，祁景裕骑在马背上，冲上面的诸多将领微微颌首，然后率军，缓缓行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