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川。
觞镜的事已经结束有一段时间了,灵尘无事可做,悠闲的在世镜源闲逛,走着走着,也不知走到了哪里。
道路纵横,前方一群弟子向他正面走来,仔细一看,带头的正是燕行。
灵尘装作没看见,自顾自走在一边。
两人擦肩而过时,燕行冷哼一声,一脚踹向他,灵尘反应快,一手捏住那脚,顺势一推,燕行整个人被摔倒在地。
一声痛呼,惊起四方飞鸟。
“师兄!师兄!”众弟子脸色大变,前呼后拥争先恐后将燕行扶了起来。
燕行气呼呼站了起来,道:“看来你挺嚣张啊?”
灵尘目不斜视道:“彼此彼此。”
燕行上下审视着他,目光停留在他的九玄镯上,不怀好意道:“这九玄镯可真好看,能给我看看吗?”
燕行靠近他,未经允许,伸手想要去碰灵尘手腕上的九玄镯,却不料被灵尘悄然避开,他笑道:“看看可以,碰脏了我就要生气了。”
燕行强压怒气,不屑道:“你一心一意把它当成连碰都不让碰的宝贝,却没想到这九玄镯其实是门主她为你佩戴的枷锁吧?”
灵尘面不改色,不置一词。
燕行直直看着他,眼中满是挑衅:“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在你还没来这里之前,门主曾用这九玄镯驯服过一只恶兽,那恶兽满口獠牙,狰狞恐怖得很。门主她担心恶兽会伤人,便以九玄镯戴在那恶兽的脖子上,九玄镯泰山压顶的威力想必你也见识过,那恶兽纵然再怎么猖狂不可一世,最终却被这小小的一个镯子压得毫无还击之力,制得服服帖帖。”
灵尘面带微笑:“所以你想告诉我什么?”
燕行道:“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一个神剑之灵,所有人见了你,都不得不畏惧奉承你。门主给你戴这九玄镯,就是为了压制你。你也不想想,野马本就难训,若没了疆绳的束缚,它还会乖乖听从吗?”
燕行压低了声音:“别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谁?门主将你锁在身边,就是要时时刻刻看着你,若你胆敢有半点轻举妄动,她定不饶你!”
灵尘敛去嘴角冷笑:“既然如此,那便姑且试试,我伤了你,她会不会饶了我!”
他性子向来偏激,也从来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心中有不快就要当场发泄才大快人心,当下二话不说冲向燕行。
周边弟子岂能容他乱来,纷纷拔剑指他。
灵尘挥开众人,直接对燕行动手,燕行也不是吃白饭的,自然会些武功,二人交手几个回合,但听一声清脆的断骨声,燕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啊!”
灵尘反手拧着他的一条手臂,燕行被迫单脚跪地,动弹不得。
灵尘冷笑问道:“我是谁?你以为你又是谁?有资格和我说话吗?仗势欺人的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断你一条手臂,便是给你的教训!下次若再让我看见你,断的就不只是一条手了!”
灵尘丢开那条手臂,直径走开,头也不回。
所有弟子皆畏首畏尾,不敢说什么,灵尘走远后,面面相觑片刻,皆对灵尘的背影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太过分了!仗着门主,便胡作非为!”
“岂有此理!没有人管他的吗?”
燕行强忍疼痛咬牙切齿道:“他就是个疯子!早晚会原形毕露,露出杀性的,给我等着!”
……
灵尘一回到池云殿,便正面撞上了云昙翎。
灵尘笑脸相迎:“云朝,你回来了?这几天又去哪里了?”
云昙翎道:“前几日你不是被炎辛抓了吗?我自然是去苍溪谷找你去了。”
灵尘道:“又让你担心了,我这不回来了嘛。”
云昙翎质问道:“这些天我不在,又出息了?刚才有弟子告诉我,说你又打架了?”
灵尘坦白点头:“嗯。”
本以为她会责备自己一番,不料她却问道:“可有受伤?”
灵尘有些出乎意料,随即傲然道:“怎么可能受伤?你又不是不知道,跟我打架受伤的从来都是别人。”
云昙翎看着他一言不发,灵尘心虚道:“不会又给你添麻烦了吧?”
云昙翎无奈道:“你说呢?燕行这个人平时是横行霸道,我也看不惯,可他是松月长老身边的人,你说我是惩治你给他老人家一个交代呢?还是帮着你一起打他啊?”
灵尘嬉皮笑脸道:“你肯定是帮我啊。”
云昙翎没有回他,将方囚珠拿了出来,递给他。
灵尘接过方囚,问道:“你不是应该收起来吗?”
云昙翎摇头:“我没说要替你保管,你自己好好留着。说起来,我还没问你那几天是怎么失踪的?”
灵尘道:“说来话长,是觞镜派人将我掳去重山的。”
云昙翎道:“好端端的,她为何抓你?”
灵尘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与梦川城那个魂奴有关吧。你想,我将她的魂奴弄瞎了眼,她自然得找我讨个说法。不过万幸的是,她还没来得急挖我眼睛,魂离宫就生内乱了。”
云昙翎沉思道:“这一切太巧了。”
灵尘道:“怎么说?”
云昙翎道:“邵真是故意泄露钟山南门豢养生人之事的,不仅是我们,其他门派也对此事心知肚明。”
灵尘思考片刻,分析道:“地牢养人献祭给觞镜,这是南门千年来的大秘密,一旦泄露,钟山南门万年清誉将毁于一旦。邵真却将此事不动声色告诉了仙界的那些掌门,让他们清楚钟山南门这千年来的迫不得已,也彰显了觞镜的做法有多天理难容。并且,他早就串通好了兽王炎辛,里应外合盗走了昆亦的尸身和魂魄,这才将觞镜引去了钟山。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以为?”
云昙翎点点头。
灵尘微微一顿,又道:“他堂堂万兽之王,不可一世,怎么可能屈尊听从邵真,冒着被觞镜发现的风险也要盗走昆亦呢?”
云昙翎若有所思,道:“你是说?”
灵尘双目看着她:“云朝,你信我吗?”
云昙翎默然不语。
灵尘接着道:“为什么不是邵真与炎辛串通一气,利用仙界百门合力剿灭觞镜,然后各为其利呢?”
灵尘自问自答:“炎辛的目的很简单,觞镜一死,他从此便自由了。可邵真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结束觞镜这千年来对钟山的打压?还是为了得到方囚?此次剿灭觞镜,最大的战利品莫过于方囚珠,众所周知,方囚可囚天地万物,若真让邵真得手,他又会靠方囚做出什么呢?”
云昙翎看着他,道:“可你就没有想过,你身怀方囚,将有多少双眼睛会盯着你?又有多少人会问你占着方囚是何居心?”
灵尘道:“我知道,但你信我吗?”
云昙翎道:“我都已经让你把方囚留着了,还问什么?”
灵尘忽然笑了,只要有一个人相信他不会用方囚为非作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看着她道:“你总是给我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当初玥银出世,所有人都怀疑我来路不明,一心想要除了我,只有你,不但不杀我,还相信我心无歹念,并且给我取名。纵然我着了紫浅的道,千般与你作对,百般与你为难,最后我被紫浅弃如敝履之时,你却既往不咎留我在梦川,还为我治眼睛。”
云昙翎道:“留你在梦川,也要看看你愿不愿意,你若不愿,我就是拿链子拴也拴不住。”
灵尘看着她,渐渐敛了嘴角笑容,道:“有一件事,我想你早晚都会知道,不过,我现在还不会告诉你。”
“嗯。”
“你就不问什么事吗?”
“你不说我问了也白问。”
“好好我说我说。”灵尘赶紧道,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索性就趁热打铁把他想说的都说了。
灵尘看了看四面八方,确定没什么人,又生怕她听不到,或是担心被别人听到,靠近她耳边,伸出手掌挡在唇边,压低了声音,道:“若哪天你发现我有什么骗了你,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是为了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