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雨峰上月轮当空,鸣鸾和龙渊两个靠坐在一株高大古槐之下,清风习习,惊起槐花瓣羽纷落。洋洋洒洒间,更衬月色朦胧,引人遐思。
只是,鸣鸾嘎嘣嘎嘣大力嚼碎胡豆的声音,即破坏了这番美景的静谧,也证明她没有那般为景而动的情怀。
龙渊的长袍上摆着个八角盘,里头摊开好几个织锦的小包袱皮,上面是既有时令水果,也有几样脆生干果。
此刻,他正将一粒粒胡豆,耐心且迅速的剥皮,而鸣鸾就像是等着投喂的鸟儿,一颗接一颗的吃着。
手上动作麻利同时,龙渊嘴上也没耽搁。
不过,他可不是在吃,而是对鸣鸾讲述,她深睡后发生的事。
那日破了长岁山门,攻占比翼王宫,一切都顺利的让人不敢置信。
可很快,谡汛那边就有飞报,说是滨水西战事却吃紧大变。
先是南极仙宗主帅月楼处事不公,他让前来投效的其他仙门冲锋在前,自己的部众则放在后方。说好听是压阵,难听了还不是贪生怕死,想保存自家实力。
此举一出,直接导致他军中人心不稳。
你堂堂主帅尚没有勇猛彪悍,不畏生死的觉悟。那也就不要指望下面官兵能够用命。
而人家翼禹那边,却是准备充分,全军一心,将士奋勇。
待一开战,没费多少工夫,南极部阵就给冲的溃如蚁穴。
而见前方冲锋失败,月楼不但不速速引援,反而让他南极仙宗部队充起监工,摆开刀阵,挥舞长鞭,强迫退下的先锋部队继续前冲。
前有敌军,后有监军,被两面夹击成了肉馅儿的先锋部队,于是愤尔暴起,转而向着逼迫自己充当肉盾垫背的南极部队举起武器。
于是,南极仙宗率领的军队,就此在战场就自相残杀起来。
事情演变至此,本就无措的月楼更是大乱,接着他就临阵退缩,直接让自己亲军护佑着,骑着他那头拉风的飞马坐骑,溜了……
此战到此,败局已定。
幸而玉藻布置了谡汛带去的五千九颠人马。
战事关键时刻,九颠人马从天而降,拦住翼禹军队同时,也救下了战场上,被月楼遗弃的溃军。
翼禹见另有大军出现,误以为月楼的溃败是螳螂捕蝉的计策,于是也不敢再继续攻击,怕有埋伏,便暂时鸣金收兵。
战事暂时停止,两方各自撤出五里,再议战计。
趁此空档,谡汛发出两份飞报,一份给玉藻,一份给和庆。
一日后,玉藻和昱驰先到。他俩到时,正值比翼新的攻势开始。
这次和先前唯一不同的是,翼禹放出了两头混沌妖兽,红脚朱厌和双头犀加入战局。
两头妖兽,再加上翼禹本人的战力,即便玉藻和昱驰也落了下风。
危机时候还是和庆从天而降。
阴皇继承人,大殿和庆,自然不寻常。他同玉藻比肩,共战两头混沌妖兽。小战神的昱驰独立对决翼禹。
三打三,局势瞬间扭转。
再加上,还有龙渊六哥羽殷,八哥怀泽,这些可都是一品上仙。
而且,九颠还摆出了灵鸦和炙焰二阵,再辅以将士勇厉,兵勇有序。
滨水西的战场终于逆转。
天家招募的人马,最终取得胜利。
翼禹三兄弟皆被俘虏,两头混沌妖兽也被擒下,比翼军兵统统缴械。
和庆主持,将一干罪众压去天庭。
最后,以长岁山万年内不可建军,比翼族褫夺王号,翼禹关入玉盘山冰穴永世不出。此事才算了断。
有了处罚,自然也有奖赏。
论功行赏,和庆玉藻昱驰皆甚丰厚,而月楼虽然临阵退缩,可毕竟人家也参与了,再加之也是给南极仙宗面子,所以天帝也许以他同和庆三人一样的封赏。
但他虽得了赏,却并没半分风光。反而招来骂声不绝,诟病无数。
鸣鸾神情专注的盯着龙渊正在剥的橘子,好容易看他把白筋都剃干净递过来,便欣欣然的拿着开吃。
边吃她还不住评论:
‘还是天帝老谋深算,知道那小子德不配位,才要故意抬举。看着是给人颜面,实则让他人缘丧尽,厉害。’
听着这话,龙渊跟着说:
‘呵呵,说到人缘,阿鸾你的人缘才是真好,好的人人羡慕,好到天下第一。’
听这话风不太对劲啊。
鸣鸾瞅过去,就见龙渊一双黑眸如沉渊般对着自己,澄澈的瞳子里都是自己的影子,水蓝色的衣衫映着肤泽如玉。嘴唇抿了,像是有什么不满掩藏了没有表达。
‘对啊,我人缘向来好,你也不是头一天知道。’
听见这话,龙渊的眉心不禁蹙了蹙,唇角的旋涡也更深了些。
‘我说的是青帝昭阳。’
似是知道鸣鸾在情字上的迟钝,他不得不挑开天窗说话。
‘他不是说…说喜欢你,还要娶你么。’
龙渊的脸耷拉的很厉害,让他说出别的男人喜欢鸣鸾的话,那感觉就像拿针扎自己般自虐。
可惜,没等他自虐完,这边鸣鸾先给了他一个爆栗。
‘好端端的,扯这茬儿干什么,害我食欲都没了。’
瞧着鸣鸾膈应的拧了拧肩膀,转动脖子的模样,龙渊忽然变脸展颜。
对鸣鸾这个反应,他非常欣慰。
那么作为表示,龙渊很是殷勤的捡出个杏脯,递过去道:
‘尝块这个,开胃的……’
……
之后又约半月时间,日日为昆仑老祖的白玉丹滋养,她那本就可称强健的体魄终于恢复如初。
而那颗嵌在心头肉里的冥玉碎片,经她自己体味,每每在她心绪起伏较大时候,它才会起作用。
表征也很简单,就是一个字——痛。
也就是说,只要保持气和心平,这颗碎片就不会发生伤害。
不叫情绪起伏,那不就是清心寡欲么。
佛爷的做派,她鸣鸾可学不来。
于是,她便开始翻来覆去的琢磨,长柏君临死前的话。
要么成为它的主,要么被反噬。
先说反噬是个什么样子,那还不简单,痛就是啦。
而且,这痛鸣鸾自己也能感受到,它每一次都会比上一次加剧些,痛楚的面积也在增加。
所以,真正纠葛鸣鸾的,是要如何做它的主。
想来想去,也没多少头绪。
鸣鸾很想去求教下师傅,可最终还是打了退堂鼓。
当年阿娘借用冥玉邪灵之力生下自己。她也不曾让包括阿姐在内任何人知道此事。即便长柏君也是他偷窥而来,并非阿娘主动告知。
其中缘由,鸣鸾也能体会。
冥玉为混沌黑洞遗落邪物,且不论先祖们留下它的私心。但这东西在九颠的事一旦被捅出去,私藏邪物的罪责天家必不会放纵。
东华灵宝大帝为了混沌黑洞而没,王母为此牵累的人还少么,没瞧她至今都在暗戳戳给天帝各种下绊儿。以那位的心眼儿,若知道九颠藏着混沌黑洞的冥玉,就是不把人生吞活剥,也得让九颠上下脱层皮。
还有普天众家仙门,所谓人心难测,那神仙的就更不好说了。谁知道哪一个会给你下套儿,又哪一个会来抢夺。
这些都还仅只外部堪忧。还没清算内部的。
九颠宗族也是个庞大群体,还有众多山老川主。保不齐被这冥玉刺激下,又能窜出多几个长柏君来。
而鸣鸾不与人言此密,既是理解阿娘的担忧,同时更是不想牵累旁人,尤其是自己至亲至爱的人。
阿姐,师傅,还有十一。
他们便是鸣鸾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他们是鸣鸾抗击冥玉碎片反噬的动力,同时也是她的软肋。
就如同比翼之战,她要做二姐的担当而不是负担一样。
鸣鸾要自己在他们眼里,永远是那个恣意张扬的模样。
……
为了促进自己的佛爷心性,鸣鸾这天便叫上十一,两个去了万仞崖下映天湖上,坐着刁老二的筏子,捉竿垂钓去了。
望着没在水里一动不动的鱼线,鸣鸾也跟着发呆。脑子里琢磨的还是连日来那个困扰,怎的才能当家作主,镇住心口的碎片。
龙渊一直安静的坐她旁边,怀里认真的抱个鱼篓。
‘鱼,动了,有鱼…’
在龙渊连声提醒,鸣鸾才恍然回神,忙将钓竿提起。
果然一尾活鱼在钩子上奋力蹦跶。
龙渊帮忙将鱼从钩子上去了,笑着要装进鱼篓。鸣鸾却一脸的不满意横夺过来,道:
‘就这小一条,还不够喂鹅的呢。’
说着她小手一挥,那小鱼就被她扔进远处湖面上的鹅群里。
那些白鹅是刁老二专门寻来,为他的映月湖增加的美景装饰。个个膘肥体壮,皮毛鲜亮。它们都是吃鲜好手,见着鲜鱼横空没有不抢的道理。
于是,鹅鹅鹅…嘎嘎嘎…激酣声叫的极为响亮。
鸣鸾皱眉看过去,道:
‘这鹅怎么还叫出鸭子声了……’
她暗自怀疑,刁老二毕竟是天禽,天陆水虽说都是禽类,可毕竟还有差别。莫不是他分错纲目,错将水鸭当水鹅了。
不过,甭管这水里的是鸭子还是鹅,反正她的鱼钩还得继续下。
湖岸上腾地现出个人影,彼时那群白鹅正好聚在那处浅水,也便正好被这位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给吓得又惊出好大嘎嘎声。
龙渊和鸣鸾两个寻目过去,见是花豹夫妇中的丈夫花大王。
脸上带着疾驰的汗渍,花大王因为激动而有点结巴的道:
‘不,不好了,君山青帝来,来了。老祖很生气,我听见,昭阳君说,他说,他说他要娶你!’
就着最后一句的顺溜话,花大王的指头笔直的戳向鸣鸾。
噌地,花大王的话还没来得及惊到鸣鸾,反而是龙渊忽然的暴起,小垡子晃悠同时,也吓了鸣鸾一跳。
瞧他满脸愤意,鸣鸾反而暗暗轻嘲。
我这正主儿还没急眼呢,你蹿个什么劲儿啊。
真是沉不住气。
太有损你师姐以及小姨我的气度了。
轻轻拽下龙渊袖角,鸣鸾低声提醒:
‘稳着点,听他把话说完。’
然后,她问花大王:
‘然后呢,你不说师傅生气么,他俩打起来了?’
花大王摇头:
‘没有,我只在外头听见老祖吼了两句,说不要脸什么的,然后就把人给撵出来了。’
鸣鸾若有所思的点头,道:
‘哦,撵了多久了?’
花大王答:
‘就刚刚而已,他前脚出咱昆仑山门,我后跟着就来给你们报信了,我花豹的脚程,嘿嘿,这山里说句第二可没人敢占第一的。’
鸣鸾点头,接着却转头去看自己饵篓,晃悠下,举给龙渊道:
‘空了,再去跟刁老二要些来。’
龙渊和花大王同时道:
‘你还要钓鱼!’
鸣鸾耸肩:
‘当然,我这半天了才就见那么小一条,还喂了鹅。今天要不钓上条大的,说出去我的脸还要不要了。’
‘那,老祖还有青帝那儿……’
鸣鸾把手扫了扫,止住花大王的话,道:
‘该骂的骂了,该走的走了,还有何事。老花你也是,每次都爱干这种马后炮。切,我都懒得说你。哎呀,走吧走吧,别影响我钓鱼。’
‘啊,哦。’
花大王委屈的吭哧两声,只好默默撤离。
龙渊两手各抱着个篓子,大的是鱼篓小的是饵篓。
他静静的看了会儿鸣鸾,见她只是盯着湖面鱼线,倒真是副专注钓鱼模样。
心头虽有异样,但还是放下鱼篓,只抱着饵篓,纵身向着万仞崖上刁老二的茅屋而去。
在他身影没入云端一刹,鸣鸾倏然起身,撩裙纵起,飞身上岸,人影一闪,便消失在山林中。
当她再次出现时候,人已经在了昆仑下山古道必经的沧浪亭中。
彼时,青帝昭阳正捻着一朵白花,优哉游哉的拾级而下。
山间的风鼓起他的衣袍,明珠高冠,翠玉清珏,那身气度和精致模样着实令周围草木景色平添了许多仙意。
将一双桃花眼笑的弯了,他进到亭中,毫无顾忌的就挽住了鸣鸾的手,道:
‘丫头,你是专门在此等我的么。呵呵,是要同我私奔么!’
鸣鸾眉心蹙了蹙又放开,唇角微不可查的抿了抿,像是压抑住某种情绪,努力挤了点笑容,道:
‘没错,我是专门在这等您老的不假……’
她尽量不动声色,却很是大力的跟扒拉粘在身上的刺棘一样,扒开昭阳君的手,并且后退两步,道:
‘是来谢您老当日相救之恩的。’
言罢,长袖一挥,幻出一个凭空而浮的托盘,盘中是两杯水酒。
昭阳君循着她眼神示意,同她两个一起端了酒杯,微微对下,然后各自饮罢。
杯盘才收去,昭阳君立刻又道:
‘酒喝完了,咱们回君山吧。’
闪开差点又要抓住自己的手,鸣鸾提眉:
‘回什么君山!’
昭阳君做疑惑状:
‘不是要同我私奔么。’
鸣鸾翻白眼,心说这茬儿还过不去了是不。
拳头攥起又放开,她转过身按住胸口,强让自己把气儿喘匀了,才又转身,勉强挤出笑容,用搀扶老人的姿势将昭阳君摁坐下,然后迅速隔开些距离,自己也坐他对面,道:
‘您都老神仙了,还爱跟小辈开玩笑,怎么这么难相处啊,呵呵…’
鸣鸾的笑声突兀的发出然后又戛然而止。
她摆出一副要拉家常的模样,先是很刻意的上下打量下昭阳君,接着才道:
‘都说您跟我家师傅年岁差不多,可看样子却很不相当呢。莫非您老那冲阴阵还有驻颜的法门。’
昭阳君唇角得意的瞥了瞥,说:
‘你师傅啊,他年轻时候就长了副已经活了几万年的模样,他那模样老啊是天生的,跟年纪无关。’
听他贬损师傅,鸣鸾嘴上没说,心里却暗撇嘴。
如此说来,你不就是天生的风流胚子,小不正经加老不正经。
‘那您和我师傅,到底谁的年纪更大些呢?’
鸣鸾这句话似乎对昭阳君有所触动,他那双桃花眼终于有了几分闪躲之意,但最终,他还是回答:
‘本君先于你师父临世百年,可是丫头,论及模样,若与人说我与你那小师弟为兄弟,怕也大有人信吧。’
鸣鸾脸蛋鼓鼓的,随了他的话音连连点头。
心里可是要摇头摇成拨浪鼓。
我家十一多嫩啊,你个老油桃,风流鬼,怎么比。
克制住心底的真实情绪,鸣鸾觉得嘴角的笑却有些挂不住了。
不行,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趁着自己还能虚与委蛇的伪装下去,鸣鸾忙道: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师傅就已经天上地下无所不知了,那您肯定学识比他还要深厚吧。’
‘嗯,我想请教下,对于那个…冥玉,您知道多少呢?’
乌黑的眸子变幻不定,昭阳君沉吟良久,似是在酝酿情绪,又像发现什么秘闻,他带着古怪的笑,道:
‘莫非,冥玉碎片入心的事情你隐了没说?’
鸣鸾面上颜色早就挂不住了,被他这样实打实问出来,终于也是渐自变得冷淡。
‘扎的是我的心,与旁人何干。说与不说,也没多少必要吧。’
昭阳君的身子忽地探过来,鸣鸾毫无畏惧的和他直视,半晌,那双桃花眼才忽悠悠向下,很不礼貌的直盯着她的胸口。
鸣鸾仍是未做躲闪,堂堂然任凭他用眼睛吃豆腐。
手腕忽地被他擒住,若非感应到对方是在探寻自己脉门,鸣鸾早一个耳刮子抽回去了。
‘近来可是常常感到心痛,且一次重过一次。’
鸣鸾回他一个冷笑,抽出自己的手,道:
‘小丫头我现在要的是位博古通今的仙师,而非大夫。’
长柏君却又抓住她的手,用一种很平淡却又及正经的语气,道:
‘跟我回君山,以后每次它伤你时,我可为你输入灵力,护住心肝,阻隔反噬。’
有生以来,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子正经说话,严肃承诺。
可惜,这万万年的头一回,也还是个流水错付。
再一次抽回手,鸣鸾的脸色已经开始可以用不太好来形容了。
‘看来是我找错人了,抱歉,耽误您老时间,就此别过吧。’
见鸣鸾起身要走,昭阳君无可奈何的一叹,在她身后,开口道:
‘冥玉为混沌黑洞中邪灵至圣的一品邪物。混沌妖物借它提炼灵力,同时,它自身也会吞噬灵力弱于它的妖物。比它强的,它会认主,任凭主人借它修炼。比它弱的会被它毁灭吞噬。这东西又阴又邪,比豺狼还要贪婪,虎豹更加凶狠。’
鸣鸾回首,若有所思的道:
‘也就是说,它是个欺软怕硬的。只要比它狠比它强……’
后面没说完的话隐匿无声。但观鸣鸾忽而浮涌的笑意,可见,她已经有了些主意。
昭阳君站在那里,垂目看她。亭中光线遮挡,令那琉璃般的眼眸看着更加轻盈柔亮,这样带了笑意,明媚的仿若朝阳中带着露珠的花儿。
这丫头似乎从来不懂收敛,那副聪明外露的模样,每看一次心就颤一次。
此刻心里有了打算的鸣鸾,对着昭阳君便起了鸟尽弓藏的念头。
‘多谢指点,想来您老事忙,我呢也不清闲,后山好多要料理的。便也不耽搁您老时间,下山好走哦。’
‘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说出去?’
鸣鸾脚步在亭外停下,环胸做了个思考的模样,道:
‘你不会。’
昭阳君缓步过去,越过她身前,侧首道:
‘为什么?’
鸣鸾歪头,笑容里带着点神秘莫测:
‘因为这样很不青帝昭阳。你对我有意思,若守住这个只有你我知道的秘密,对你接近我才更有利。’
昭阳君笑容更深,忽的出手揽住鸣鸾腰肢,附在她耳边轻声道:
‘丫头,说的很有道理,本君最讲道理,自然都依你啦。呵呵,下次发作时候,莫再硬撑,只要点下铃铛心,我便会来帮你。’
鸣鸾觉得腰间被人动了下,低眼一看,正是枚小小的紫金铃铛被人系住。
以她天然的对宝贝的嗅觉,立刻知道这是件好东西。
尽管昭阳君的人看着碍眼,可宝贝又没有过错,不该为他的主人承担责任。
鸣鸾收礼一点都不含糊,嘴角虽然撇了下,可眼睛里跟个财迷一样光亮,表现的极是分明。
抬起下巴,鸣鸾展颜的是再假不过的假笑。四目相撞,她连句谢都没说,直接抬了抬手,对着人做了个请走不送的手势。
这次,昭阳君也没有再强留。
只是他临走时,那双桃花眼很是脉脉绵绵的瞟了下才移开。
那一眼直叫鸣鸾浑身掉鸡皮疙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