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真好，不仅长的漂亮，脾气又好，能伺候这样的主子真是我们的福气。”翠蝶对另外的两个丫环道，她们正在小花园里拾弄盆景，看起来三个丫头的心情都还不错。这是她们的日常工作，同时也是她们打发时间的好去处，何况，很少有姑娘不喜欢鲜花的吧。
听到有人夸自己，谭雁秋的心里顿时冒出了一丝甜滋滋的感觉，她并没有立刻从屋内走出，也没有走开去，只是静立原地，想要听听她们还会说些什么，这是好奇心的驱使，她只是遵从罢了。
“可不是吗，这可是我伺候过的最好的小姐了，想想去年我在王员外家伺候的那位王小姐，那才叫一个难伺候呢。只要做错了一点事儿，稍微有点儿令她不满意的，她就非打即骂，完全不把我们当人看，你瞧瞧我这手臂，看看这伤疤。”清月捋起袖子，向两个丫环展示她那受伤的手臂，那里果然是伤痕累累，教人不敢直视，“后来我就跑了出来，我爹妈要再叫我去，我就死活也不去了。”
得到他人的同情是一种不错的感觉，清月甚至觉得有些引以为傲了。
“说起来清月，我可比你愁惨得多了，我所伺候的那个夫人才真正是一只母老虎呢。别看她早已到了人老珠黄的年纪，但是她可爱美了，每天早上不管是出门还是不出门，都好打扮好几个时辰才行。这可就苦了我们这些下人了，哎。”秋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显然是往事不堪回首啊。
“怎么呢，你倒是接着说呀。”翠蝶催促道，她是个急性子，忍受不了秋菊这般吞吞吐吐的，何况她对于这些他人亲历的故事又特别的感兴趣。
“所以呀，我们每天都要把我们的那位夫人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行。你们也知道，这本不是什么难事，因为我们本就是靠这个吃饭的，而且我们的手艺也都不差，一般的人都不在话下。像我们屋里的这位小姐，长得如此漂亮，根本连装扮都不用呢，那些什么朱玉金钗啊，胭脂粉黛啊什么的，都成了多余。
但是我们的那位夫人可就不一样了，到了那个年纪，而且长得是一个珠圆玉润，打扮起来自然费力，光是那一脸的雀斑，就要费了老大的功夫去打粉。还有那些个金钗玉饰啊，都要戴得满头都是。”秋菊自顾着说话，边上两个丫环早已嘻嘻嘻的笑了出来。
“怎么？你们两个不相信我的话吗？”秋菊有些不满意的样子。
“没有没有，秋菊姐姐，我们两个可不是不相信你的话，只不过一想起你口中那位夫人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忍不住就笑了出来。”清月道，说话间，她又禁不住掩面笑起来。
想想那也确实挺好笑的，就连谭雁秋听了也差点要笑了出来，不过她为了不教那三个丫环听到，她就只在心里偷着乐罢了。
“不过秋菊妹妹，就算是那位夫人爱漂亮，那也没错呀，你看这世上的女人，有哪个不爱漂亮的，就连你我也不例外呀。世上有几个姑娘能像我们屋内那个小姐一样呀，长得如花似玉，美若天人的，还不是得靠这些个胭脂水粉呀，珠宝首饰呀来粉饰一番。我们这些当丫环的是没有办法。如果我呀要是有钱人家的闺女或者夫人，那我准定也是每天起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然而呀，到街上去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吸引那些阔公子哥儿们的注意。”翠蝶满心憧憬的样子道。
“哎哟，我说翠蝶姐姐，你可想得真是美哟。”清月推搡着翠蝶，两个嘻嘻嘻的又笑开了。
“那可不，我们这些当丫环的呀天生命苦，难道你还不让我想得美一点嘛。”说着话，翠蝶也笑了起来。
“哎哟，秋菊姐姐，你还没有说完吧。”嬉闹过之后，清月又对秋菊道。
秋菊点了点头，重又打开了她的话匣子。
“如果那位夫人就只是爱美，那也无可厚非，大家都是女人，都可以理解，但是最可怕的是她生性多疑，而且还脾气暴躁。有一次，跟着她上街去买东西，就因为一个少爷多看了我一眼，回来之后，她就说我在外面勾三搭四，结果被关起来，一天一夜没东西吃，没有水喝。
还有一次更惨，夫人的那支朱玉凤金钗不知道哪里去了，就怀疑是我给偷走了，便不由分说的将我吊起来毒打了一顿。你们瞧，这里，我这条腿差点没被打断了，要不是我的身子骨还算硬朗的话，早就去见了阎王爷啦，哪里还有今日陪你们两位姐妹在这里闲聊哦。”
“那后来怎么样了呢，秋菊妹妹？”翠蝶带着关心的样子问道。
“后来呀，因为我拒不承认，他们也没有办法，府上也怕闹出了人命，便把我送交给了官府。可是呀，这官字两个口，夫人又是有权势的人，一口咬定是我偷了他的朱玉凤金钗，不管我说什么，他们都不相信我的话，还说我拒不招供，欺骗官府，罪大恶极，可不得了了。又把我给打了一顿，然而就给关了起来，关在那黑黢黢的地牢里，黑不溜秋的，还到处是老鼠，还有那些官差，看起来都吓死人了。
就在我以为我会死在那地牢里的时候，夫人的朱玉凤金钗突然又找到了，原来是小少爷觉得好玩，给偷去玩了。就这样，我便又给放出来了，我本没有过错呀，可是却白白受了两次毒打，还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差点还失了清白。可是他们呢？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就给丢了几两银子，也就了结了。”秋菊黯然的说道，眼眶有些红。
“秋菊姐姐。。。”清月安慰的拉着她的手。
“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就只值这几两银子。”秋菊苦笑了一声，恢复了她的笑容。
秋菊的话教谭雁秋想起了小玉，她的贴身丫环，同时也是她打小的玩伴，可惜她如今却不在她的身边，一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