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筠正坐在桌子前,有些疲倦地闭着眼睛,眉头微蹙,看起来不大舒服的样子。
他不太想说话,是以周楚河问了许久之后还是没有得到回应,他应当是知道周景筠不会回答他,所以只低声笑了笑,便也不再开口问。
有些时候,沉默就是答案。
周景筠对艾锦云的纵容程度显然已经超出了周楚河的预料,周楚河觉得也许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周景筠却全然不这么认为。
他总觉得可以再等一等,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他愿意等一等。
他黑暗的生命中乌云重重,而今才得有一丝裂缝,这也许是他唯一重见天光的机会,哪怕只是权衡利弊,他也应该等一等。
更何况,他对于艾锦云的方式,已经不同于他对于别的一切了。
周楚河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周景筠就下起了逐客令:“想说的都说完了?”
周楚河有些无奈,母亲的死对周景筠的打击很大,自那以后周景筠行事就一直极端无方,周楚河因为不放任着他来,周景筠便同他生分了,直至如今,两人之间甚至有了些火药味。
周景筠觉得他不在乎母亲,甚至有些恨他。
这些周楚河都知道,只是他也没有办法。
周楚河扯起嘴角笑得有些勉强,他站直了些身子:“阿筠,我希望你能把握好分寸,不要弄得最后自己都收不了场。”
听到周楚河的话,周景筠如同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般,他皱着眉,笑容有些癫狂,狠狠地盯着周楚河,声音因为太过激动而有些嘶哑:“我何时需要你帮我收过场?你以为你是谁?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看到周景筠完全不领情,周楚河也不再说什么,他的确没有资格再说什么,母亲去世之前嘱咐他照顾好弟弟,是他没能将他照顾好,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和周景筠性格的缺陷。
周楚河扯着嘴角,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了,他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轮廓因为门口光线明暗交错而显得更为深阔,他转身隐没在夜色里,离开时的背影竟显得有几分落寞。
周景筠没看周楚河离开的身影,他头有些疼,这似乎是很早就有了的顽疾,总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袭来,让他痛得无法思考,痛得两眼发黑。
屋子里静得很,周景筠摁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觉得脑袋里像是有一只兔子在疯狂乱跳,简直像要撞破他的骨头冲出来一样。
周景筠呼吸变得粗重了些,他脚步有些虚浮,跌跌撞撞起身,想出去吹吹风也许能减缓一些头疼。
外头的风很细很温柔,没有月亮,只有稀稀落落几颗星,在暗夜里一闪一闪,如同窥视着人间的天神的眼。
周景筠在栏杆边靠了一会儿,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外头的风将他的情绪很好地安抚了一些,头疼也相应减弱了些,他叹息一声,整个人放松下来,眉眼间的落寞和阴郁也因此无处遁形。
边上的窗户黑黑的,想到这会儿艾锦云应该睡得很熟,周景筠又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