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杀人案之后,陆文华不是第一次听到吴小黎的名字,但在这个时候,这三个字却像是一声巨雷,朝着他的天灵盖重重的袭去。
杀人的事情,裴清乐既然已经知道真相,陆文华也不再否认,只是转过头,森冷的目光盘悬在裴清乐的头上。
“那本日记上,写满了你们的相识过程。”裴清乐重重的咳着,她只能勉强支撑着身体。
陆文华把她换了个地方,看来已经预料到顾霖寒会做什么,现在自己在他的手上,顾霖寒的一切行动都会受到限制。
她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这样的栽倒了陆文华的手上。
只是眼下,还不到最后一刻,她必须打起精神,尽可能的试探出来陆文华的真正目的。
“什么日记,我不知道!”陆文华语气冷硬的打断,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任何事情。
裴清乐却看出了他脸上的表情和之前的不同,从最早开始,她便发现,看似无心的陆文华,在每次提到吴小黎的时候,不管多么冷静,脸上的表情总是会出现崩塌。
此时的她也在赌,赌陆文华对吴小黎还有感情。
“那本日记上,写满了你和她的相遇相知相爱,你知道吗?我们翻到最后几页的时候,发现上面的每一页都沾满了泪痕。陆文华,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两个的相处到底是怎么样,但是只看着那些文字,我能感觉到,你是爱她的,对于我,你才是彻彻底底的只有利益。”
裴清乐半眯着眼睛,死死的攥住拳头,指甲在掌心中狠狠地掐着,来保持神志清晰。
“放屁!”陆文华嗤笑:“爱?我从来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对我而言,没有爱情,没有亲情,没有友情!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自己可以信赖,除了自己,我谁都不爱!”
裴清乐知道他说的对,陆文华这个人,自私到了骨子里,只要是挡在他面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但是她还是说:“你不相信爱情,难道不相信吴小黎吗?我从那些文字看出来,她的世界里只有你,父亲不在身边,母亲早早去世的她,世界只有那么大,装的全是你!”
陆文华的表情瞬间一变,脸上的神色一时之间很难说清楚到底是什么。
眼神中堆满了复杂的思绪,他在这一刻,把刻意忘了许多年的吴小黎的身影再次拾起。
他应该忘了的。
这些年,他强迫着自己忘记和吴小黎的点点滴滴,忘记之前所有的甜蜜恩爱,忘记分手时那人脸上的慌乱无措,忘记死之前那滚烫的鲜血和眼中的不可置信。
但是,在这瞬间,吴小黎的脸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陆文华恍然得知,原来他根本没有忘。
也许是他脸上的神情太过复杂,连裴清乐一时都无语,陷入了沉默中。
这世界上的事情有太多的巧合,有些东西总是冥冥之中,一错过,便是永远。
就像她和顾霖寒,假如那个时候她不是一心一意的只想给陆文华过生日,那天他们便已经相识。
或者她和陆文华这段孽缘,假如她不动心,假如她听了父亲的劝......
可是生活中有太多的假如,现实仍旧摆在那里,他们到底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陆文华,这个世界上有人爱过你,她把你当成她的全世界,哪怕知道你背叛,在最后的时候,想的也是祝福你。可是你呢?你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为了那些虚无的眼前利益,把她彻底的抛弃,甚至夺走了她的生命!”裴清乐吐出一口血,激动地咳着。
“爱过我?”陆文华嘲讽的笑着,眼神中弥漫着自嘲:“爱能给我什么?能让我不用对着那些大肚便便的废物们点头哈腰吗?能让我摆脱那个恶心的阶级吗?能让别人高看我一眼吗?!”
他小时候缺爱,没有父亲,母亲对他只无穷无尽的谩骂时候,他是需要爱的。
那个时候他渴望有一个人来爱他,做他的太阳,做他的指路灯。
吴小黎的确给了他最渴望的爱,但是结果呢?
陆文华进入社会之后才明白,原来在他这种出身贫穷的人身上,是没有奇迹的,他想要一个东西是那么的难,难到他付出一切却也得不到,但是他想要的,对于那些出身高贵的人来说,唾手可得。
刚工作的那段时间,心高气傲的他被频频针对,受了许多窝囊气之后,他才知道,有些人一生下来,便可以靠着自己的身世耀武扬威。
而他呢?哪怕心不甘情不愿,也要把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全部咬碎,伴着鲜血咽到肚子里。
因为他不能失去,这个必须低头讨好别人的工作,是他活下去的仰仗,他需要赚那些钱来维持自己的基本生活。
所以,这个时候,爱能带给他什么?
爱变成了最可笑,最没用的东西!
“所以呢?你杀了她?当时的我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份,为什么你会动了杀心?”裴清乐沉声问。
陆文华双眸深沉,黑到了极致,反而带着诡异。
“因为她挡住了我的路,就像现在的你!”陆文华猛然转身,冷笑道:“你想知道什么?无非是想让我愧疚内疚,裴清乐,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如果我会内疚的话,当初不会动手杀了她!既然我已经杀了,我从来不后悔做这个决定!”
裴清乐眉头猛地皱紧,陆文华这样轻而易举的猜到了她的真实想法,看来这个人在疯癫的同时还保持着冷静。
而且,他的目的性很强,这一次......
裴清乐的心一下下的降到了谷底。
“我既然能杀了一个人,也能杀了第二个!裴清乐,你不会以为我还有你口中的人性吧?”陆文华脸上的嘲讽之意越来越深。
他的人性早就在杀了吴小黎的那天,被他彻底的毁了。
从此之后,他的世界里只有利益。
裴清乐心知不好,眼下却也无可奈何,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子乱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