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郑夺阳来说,在母亲去世之前,他的生活一直平平淡淡,没有任何的波折。
而他的母亲,参与了他童年所有的成长。
小时候,他和郑伟谭的关系便很一般,如果没有父子这一层关系,他们更像是住在一起的陌生人,只是每天进行着必须的打招呼,接下来便没有任何相处。
但郑夺阳不是感情淡漠的人。
他很爱自己的母亲,因为白清秋对他而言,是最善良也最温柔,并且教会了他太多的东西。
白清秋从来不对他提过多地要求,会温柔的陪在他的身边,会给他布置一个书房,里面所有的书都让郑夺阳自己亲自挑选。在满足他兴趣的同时,又时刻尊重着他的意见。
所以,很多时候,郑夺阳都在想。
他也要成为一个善良的人,像他的母亲一样。
等到以后,他长大了,有足够的本事了,也会满足他母亲的所有愿望。
但现实总是这么残忍,时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带走了他的母亲。
随着刘素文和郑怀阳来到裴家,郑夺阳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郑伟谭总是不回家,总是在忙工作,原来不是忙,而是因为这个人在另外的地方已经有家。
所以,他变成了一个多余的人,和苏雪鸢一样。
也是从刘素文来的那一刻起,郑夺阳便再也没有把现在住的这个地方当做是自己的家,他想做的事情便是,尽快的长大,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带着他母亲所有的东西,离开这里。
在白清秋去世之后,郑夺阳沉浸在悲痛中,许久缓不过来,他表面看上去和平常没有两样,依旧上学,读书,回到家里把自己关在书房。但是没有人知道,他每个晚上睡不着,夜夜思念着白清秋,痛恨着自己为什么要在那个晚上离开,埋怨着老天为什么不给他一个告别的机会。
但是一切都无法改变。
郑夺阳望着自己母亲的照片,强迫着自己从悲痛的过去回到现实里。
他不知道的是,自从刘素文和郑怀阳来了之后,那两个人不敢对他怎么样,却对苏雪鸢和她的母亲百般折磨。
以前白清秋活着的时候,苏雪鸢的母亲只是口头上做保姆,但是从来没有做过重活,而且白清秋经常把她叫过去聊天,也会给苏雪鸢买各种女生所需的东西。但是,刘素文却不一样,她是个在郑伟谭面前永远戴着一个温柔的虚假面具,但是背后却想尽办法折磨身边一切有威胁的恶魔。
仗着这个家里没有人能难为他,郑夺阳又总是把自己关在书房,所以刘素文滥用私权,用尽了手段去折磨着苏雪鸢的母亲,让她做各种恶心的事情。至于苏雪鸢,郑怀阳把她当做是一个随便自己折磨的玩具,一个随时可以作践的出气筒。
他们母子两个人,俨然在进家门的那一刻,便把郑家当做成了他们自己的大本营,把郑夺阳和苏雪鸢排除在外,想尽办法的巩固着自己的领土。
等郑夺阳好不容易打起精神,开始去打量这个家的时候,发现一切都变了。
刘素文的审美俗气,把郑家重新装饰的难以如人眼,但是郑伟谭却默认了她这种把白清秋生活过得痕迹逐渐消除掉的做法。
郑夺阳甚至觉得这里根本生活不下去,他想离开这个压抑又恶心的地方。
但是就在他准备和郑伟谭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却发现昔日的那个小兔子竟然在躲起来哭。
哭的那么伤心,比刚来的时候还要委屈可怜。
郑夺阳下意识的想到了他母亲交代的话,所以原本打算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看了很长时间,在离开和上前安慰中纠结。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了他母亲喜爱苏雪鸢的目光。所以,那一刻,郑夺阳朝着苏雪鸢走了过去,他原本只想递一张纸巾,但是没想到,这个小兔子竟然朝着他的怀抱扑了过来。
郑夺阳愣住了,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连身子也僵硬了下来。
苏雪鸢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奶香气,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苏雪鸢哭的很委屈,原本只是啜泣的声音突然变得呜咽起来,哭声越来越大,眼泪越来越凶,拽着他衣角的手也越来越用力,好似要把这段时间以来所受到的委屈通通的发泄出来。
所以,鬼使神差的,郑夺阳没有推开苏雪鸢,而是,下意识的回抱住了对方。
也是这一刻开始,他们两个的命运终于连接在了一起,不再是行走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而是命运共同体。
郑夺阳看到苏雪鸢哭的这么委屈的时候也同时想到了,原来被抛弃的,多余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一个可怜的小兔子,哭得这么凄惨。
当郑夺阳知道苏雪鸢所受到的欺负之后,他做了一个决定,他没有再向郑伟谭提出离开这个家,而是留了下来。
保护这个小兔子。
他以为苏雪鸢是个瘦弱的小女孩,又可怜又委屈,受到了欺负只会哭。但是相处下来,他却发现,这个小兔子其实是个小恶魔,机灵古怪的,一点也不可怜委屈。
甚至会让他想,那个抱着他哭的人,到底是不是苏雪鸢。
不管怎么样,郑夺阳把自己封闭着的世界打开了,只欢迎了苏雪鸢一个人进来,他敞开自己的内心,在白清秋之后,第一次的接纳了一个人。
对他而言,照顾苏雪鸢不只是因为白清秋之前说过要照顾这个妹妹,更多的是,他在苏雪鸢的身上看到了和他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们都不属于这个家,都是多余的人,却又不得不留在这个家里。
自此,郑夺阳便总是出现在苏雪鸢的身边,在郑怀阳出现的时候,他也跟着出现,并且面对刘素文的故意为难下,把苏雪鸢救了出来。
久而久之,郑夺阳便发现,苏雪鸢这个小兔子,变得越来越粘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