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其实一切都看似已经坦诚了。
郑伟谭来回走了几步，便问：“你告诉我，当初你离开了之后又回来，是为了什么？而且你回来之后态度变了很多，对我明显比之前要尊重，这又是为什么？你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我要听实话。而且现在我也不是你的董事长，我是你的父亲。”
他摆出了父亲的架子，想让郑夺阳说实话。
但是这个问题是他拿来测试的，毕竟郑夺阳的变化便是从这件事开始，他倒是要看看，对方会给出什么理由。
郑夺阳听了之后，沉默了许久，再次抬头的时候，目光中难掩失望：“您想让我说什么？”
“你什么意思？”郑伟谭皱着眉，俨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父子两个的对峙。
“没有私心是不可能的。”郑夺阳深吸了一口气：“我自认我的能力不比任何人差，尤其是郑怀阳。可是您却三番四次的相信他，只因为他是您宠爱的儿子。而我，从他们进门的那一刻，便成了郑家的多余的那个人，这一点我清清楚楚。这么多年我从未说过什么，只是，我是个人，也有感情，也会感到失望。”
“这......”郑伟谭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在之前想了很多的质问局面，没想到郑夺阳是走心的。
“所以在离开之后我开始感到不公，想要证明自己，所以才回了过来。”郑夺阳沉声说着，他握紧了拳头，好似付出了很大的勇气，把自己的真心话全部说了出来：“我意识到也许是我和您相处的方式出现了问题，所以才会学着郑怀阳对待您的态度对待您。”
“所以你承认你是有目的的？”郑伟谭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只能勉强的按照自己之前那样子的计划问道。
郑夺阳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目的是不可能的。我相信自己的能力是能掌控郑氏的，所以不接受任何比我差的人坐在这个位置上。更何况，从一开始我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想要的是和顾氏以及裴氏的项目，所以我会用尽全力的拿到这个项目，并且像现在这样，让项目按照我的计划进行。”
说着，他露出受伤的神色：“但我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您会开始怀疑我。”
郑伟谭被他说的心虚不已，而且如果郑夺阳不肯承认自己另有所图还会引起怀疑，关键是现在的郑夺阳所说出来的话句句十分诚恳，而且也符合郑夺阳的性格。尤其是关于项目这一点，郑伟谭记得这个项目是对方最先提出来的，也记得在会议上郑夺阳提起这个项目时候的激动。
再加上这段时间，他就算再怎么监督和调查，郑夺阳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行动，反而是专注的在进行着这个项目，甚至还跑去新海出差。
郑伟谭的心已经开始动摇了，此时又问：“那......苏雪鸢的事情又怎么解释？你把她藏在身边那么久，如果不是你弟弟发现的话，我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她躲在暗处，对我，对郑氏，甚至对你做些什么的话，该怎么办？你难道没有想到后果？”
说白了，他还是在担心苏雪鸢的出现是为了调查当年的事情，自己之前差点被糊弄过去，如果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苏雪鸢怎么可能会想要杀了他！
分明是知晓当年的事情，才会下了那么大的杀心！
“我也是在您发现之前的不久找到的雪鸢。”郑夺阳沉声说：“我找到她的时候，她甚至不愿意跟我回来，我们两个之间经历的事情，是无法和您说明白的。但是确定了关系之后，我可以担保，她绝对不会再做出任何伤害您伤害郑家的事情。”
“你们两个能经历什么？”郑伟谭再次的质问，他觉得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儿子，从小到大，郑夺阳在想什么，他从未想过去了解。
郑夺阳再次的看了他一眼：“我们两个能经历很多。”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当初在郑家，她是我唯一一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尤其是在我母亲去世之后。而我，也是唯一一个可以保护她的人。董事长，不对，父亲，这么多年，您难道真的一点也不清楚自己娶了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回来？或者说，您真的以为在我母亲刚去世不久之后便把刘素文和郑怀阳接回来这件事，对我没有任何的影响？”
郑夺阳脸上的神情是满满的失望，郑伟谭看了之后，立马不说话了。
在这件事情上，他永远没有任何的话语权，因为找一万个理由，他都是那个理亏的人。
“我......所以这么多年，你其实都在恨我对不对？”郑伟谭目光复杂的看着郑夺阳。
但是郑夺阳的神情却已经恢复平静：“恨吗？之前或许恨过，但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我早已经把该忘记的全部忘记了。之所以提起这件事，也是因为想让您知道苏雪鸢对于我的重要性。我很少和您聊心事，聊自己的想法，但是在雪鸢这件事上，我可以和您说很多，目的是需要您理解我们之间的感情。”
“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同意和赵明希订婚？”郑伟谭再次的问出了自己所有的问题。
郑夺阳低声说：“那是因为我觉得苏雪鸢并不喜欢我，对我从来都是哥哥的感情，所以婚姻这件事对我可有可无，是谁都一样。但是后来，我们重新遇到，并且解决了一切误会。我才得以和她在一起，我原本想着一个好的时机跟您说这件事，但是不巧，在此之前却被您发现了。”
不管郑伟谭提出了什么问题，郑夺阳都给出了堪称完美的答案。
换做平时，郑伟谭甚至会怀疑对方是不是早就准备好的。但是今天，他并没有这么想，因为郑夺阳的目光赤诚，看起来并不像是在撒谎，而像是第一次在跟他说心里话，甚至还带着一些忐忑和不好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