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郑夺阳连看都不想多看郑伟谭一眼,牵着苏雪鸢的手,离开了郑家。
在他们打开门的那一刹那,苏雪鸢突然回头,阴狠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刘素文,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恨意。
离开之后,郑夺阳握住苏雪鸢的手,轻声问:“怎么会自己一个人来?”
他刚刚结束完会议,看到桌子上的便条,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立马赶了过来。虽然知道就算他没有来,苏雪鸢也能把这些事情解决了。但是郑夺阳还是不想对方忍受郑伟谭他们的眼神。
“我......我只是想......”苏雪鸢开口想要解释,可是话还没有说完,那些强制压下去的恨意和无助还有茫然突然全部涌了上来,没有任何征兆的哭了出来,整个人哭的颤抖着,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好似都在叫.嚣着疼痛。
“雪鸢?!”郑夺阳连忙抱住了他,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加的着急,尤其是现在的苏雪鸢明显是前所未有的痛苦和难受。
“我......”苏雪鸢突然嚎啕大哭。
在房间里强行忍下去的哭声和眼泪,因为在郑夺阳的面前,所以可以放肆的发泄出来。
她整个人扑倒在郑夺阳的怀里,一遍又一遍的哭着。
郑夺阳只能紧紧地抱住她,却动作轻柔的在她的后背上抚摸着,给予无声地安慰。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雪鸢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下来,她的眼里还擒着眼泪,颤声说:“我,我原本想着回来查一下我母亲的遗物,看能不能帮你找到证据。但是......我什么也没有找到。可是,夺阳,原来我不是一个报仇的工具,我对于我母亲来说,也不是什么都不算。我要的不多,真的不多。”
苏雪鸢哭着摇头:“我小时候想,只要她是爱我的,她做了什么我都可以体谅可以原谅。现在我知道了,她真的是爱我的......可我的心好痛,我们明明可以好好地,可以不用有这些误会,可以做最普通的一家三口,可我们却落得这个下场,明明....做错的不是我们阿?”
她的脸上再次的浮现出了茫然的神情,好像一个被命运惩罚的小孩子,却根本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无助又绝望。
郑夺阳的心也跟着抽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立场来把嘴边那些准备好的安慰话说出来,因为做出这一切的是他父亲。
他只能抱着苏雪鸢,轻声说:“你们都没有错,错的是郑伟谭。”
“我想报仇,在打开门之前我甚至想和他拼命,可是我又想,报了仇又如何?我父母真的能看到吗?就算是我亲手把郑伟谭杀了,我父母也已经不在了。她.......她到死也没有亲口跟我说一句爱我,我也没有说过我对她的感情,我们因为这份仇恨,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可是这些,都无法改变了!”
苏雪鸢痛苦的蜷缩着身子,无力的大吼着。
每一句话都像是从灵魂深处嘶吼出来的,沾着她的血肉。
郑夺阳攥紧了拳头,他能感受到苏雪鸢的恨意和痛苦,但是最让他觉得无力的却是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做任何实质性的事情。
在这件事面前,他也是个没用的人。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郑夺阳沙哑着声音,五官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苏雪鸢却只是摇头,拼了命的忍住了眼泪:“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你,你和我一样,都是受害者。”
说着,她突然上前,紧紧地抱住了郑夺阳。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我只是.......”
苏雪鸢压抑的声音让郑夺阳的心更加的痛,仿佛在不断地滴血,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的,他只能更加用力的紧紧抱住了对方:“我懂,我什么都知道。”
如果不是为了他,以苏雪鸢的脾气是根本不会忍下来。
她一定是在房间里发现了什么遗物,被深深地刺激到,可还是为了他,在郑伟谭的面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郑夺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他只是更加的恨,恨郑伟谭的存在。
他总觉得,自己是苏雪鸢人生中的依靠,可是他从来没想过,苏雪鸢之所以需要他这个依靠,正是因为他的父亲亲手毁了苏雪鸢的一切。
回到车上,苏雪鸢虽然已经没有哭,但是神情依旧是呆滞的。
郑夺阳始终放心不下,因此连郑氏也没有回,而是带着苏雪鸢一起回到了他们的家中。也许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中,苏雪鸢的状态明显比之前好了不少。
“先喝点水。”郑夺阳递过来一个杯子,紧接着,便蹲在苏雪鸢的身前,温柔的用湿毛巾擦拭着她的脸。
“我,我没事了。”苏雪鸢低着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郑夺阳,低声问:“让你担心了对吗?”
郑夺阳却柔声问:“你发现了什么?阿姨留给你的东西吗?”
苏雪鸢点头,将那个藏在自己口袋里面的信拿了出来:“幸亏郑伟谭不至于搜身,这是她留给我的一封信,上面写了很多。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她其实是爱我的,所以我才会崩溃吧。”
说着,她自嘲的笑着:“之前我始终没有把报仇当做最重要的事情,因为心里始终有个弥补心理,觉得我已经遭受了很多,从小到大背负了太多,我不欠任何人。可是这封信,却让我突然明白,我母亲其实比我更痛苦,她又要忍耐,又要装作若无其事,又要逼迫我,又想想念我的父亲,她...其实也不过是一个第一次经历这些的人。”
苏雪鸢揉着眼睛:“所以我很后悔,为什么没有多点时间了解她,为什么没有耐心的陪着她,看到她的矛盾。”
郑夺阳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声说:“做错的从来不是我们,不是吗?你也是个受害者,还那么小,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