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发生那样子的事情之后,郑伟谭一气之下便要把苏雪鸢的房间全部拆毁,让这个家里不留下任何她的痕迹。
但是被郑夺阳制止了。
为了这件事,两个人几乎是第一次对峙,最终还是郑伟谭妥协。为了防止对方临时反悔,所以郑夺阳在第一时间便安装好了密码。
来到苏雪鸢的房间前,郑夺阳输入了密码,打开了之后,便看到了里面丝毫不曾有任何动过的痕迹的房间。
苏雪鸢只看了一眼,鼻子便有些发酸,这里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很多时候,苏雪鸢觉得自己没有家,但是又忍不住的把这一方天地当成她的避难所。小时候被母亲所带来的仇恨压的喘不过来气的时候,被郑怀阳欺负的时候,甚至在郑夺阳离开了之后的那段岁月里,只有这里永远没人打扰,她可以安心地放纵着自己的情绪。
再次回到这里,一切都是她最熟悉的,苏雪鸢深深地出了口气,看向了一旁的郑夺阳:“谢谢你。”
“这也要谢我吗?”郑夺阳笑着牵起了她的手,轻声说:“当初你受伤走了之后,我时常会回来,想知道这些年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做。我以为我很了解你,但是那次的事情让我意识到,我可能根本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这有什么好不明白的?”苏雪鸢笑了笑:“除了要报仇那件事,我对你什么都没有隐瞒,真的!”
“喜欢我这件事呢?也没有隐瞒?”郑夺阳挑了挑眉。
苏雪鸢:“......这件事不算!”
为了转移话题,苏雪鸢快速的走到了自己的书柜,用密码打开了之后,把里面的日记本全部拿了出来。
“我以前没有放密码的,但是有一次我发现我妈会随便翻我的东西,她那个人掌控欲特别的强,如果我不按照她说的去做,会被骂的。”苏雪鸢无奈的叹了口气。
以前她无数次怀疑自己到底是对方的女儿,还是一个报仇工具。
因为她母亲希望她的生活永远不要有快乐,永远苦大仇深,苏雪鸢时常感觉喘不过来气,所以叛逆心理作祟,一点也不想什么报仇,只觉得厌烦。
郑夺阳听了之后,沉默了片刻,在苏雪鸢的掌心中轻轻地挠了挠。
“没事,这一切都过去了,反正我妈已经走了,我也不在乎这些事情。”苏雪鸢无所谓的笑着。
“这些都是你写的?”郑夺阳看了看那些日记,低声说:“我能看看吗?”
苏雪鸢的眼睛转了转,轻声说:“可以是可以,不过估计有些幼稚,你不能嘲笑我!”
写日记是她发泄自己情绪的一种方式,之前写了什么,很多都忘了,再次把那些沉甸甸的日记翻开的时候,心里却涌现出来很多的感慨。
日记的前半部分基本上全部都在控诉,写了很多抱怨的话,甚至还说出了为什么要活着这样子的质问。日记的纸张上有很多泪水的痕迹,应该是她一边哭着一边写着。
其实她是很缺爱的,也很希望自己母亲表达出来的是对她的爱,可是没有,这日记上是很多的失望,到最后不再抱有任何的期待。连那个女人去世的时候,所留下来的话还是让她不要忘了苏家的仇。
苏雪鸢觉得,她母亲早在她父亲去世的时候便已经跟着走了,活下去的只是一个空洞的灵魂,借着报仇的想法和念头强迫自己活下去。乃至于死去的时候,她看到她母亲脸上是放松的神情。她的记忆里,对方很少会这样。
她母亲不是什么大家族,但也是从小被父母宠着长大的,而她父亲更是对母亲宠爱有加,捧在手心上宠着,舍不得她母亲做任何的事情,把她母亲当成公主在宠爱着。
但是在她父亲去世了之后,她母亲却承担起了所有,甚至连哭都少见过。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在来到郑家之后,却毅然决然的做起了保姆。一开始郑伟谭为了试探,虽然没有亲自出面,却让家里之前的佣人做出了很多为难她母亲的事情。
但是她那个被宠爱着的母亲却一声不吭的全部忍耐了下去,甚至对着自己最恨的人也就是郑伟谭,说话从来是低声下气,而且永远都是怀着感激的目光。这也是这么多年,她们母女两个为什么能在郑家相安无事的过下去的原因。
苏雪鸢看着,眼睛不禁红了起来。她很多时候都不敢回忆这些事情,在害怕,在逃避,因为实在是过于痛苦。
“我什么都不知道。”郑夺阳声音有些沙哑,眉头紧紧地皱着,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如果他一早便知道,苏雪鸢不会像日记中表现出来的那么痛苦。
“你那个时候太高冷了,哪里会关注这些事情。其实你母亲去世之后,你根本不想在郑家待下去对吗?”苏雪鸢发现,她对当时的郑夺阳不只是有印象那么简单,而是能够十分清晰地记起来当时发生的一幕又一幕。
比如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再比如每一个郑夺阳经过她身边的瞬间。
那个时候的郑夺阳几乎很少说话,脸上更是像现在一样总是没有表情,显得一点也不平易近人。可是她的目光却很少从这个人的身上移开,因为郑夺阳太过耀眼,等她发现的时候,自己的目光总是在追随者对方。
苏雪鸢曾经骂过不止一次自己怎么那么没出息,但还是忍不住。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郑夺阳的习惯,每次回到家之后,总是会在第一时间去那个只属于他的书房,而且不让任何人打扰。在那个书房待到晚上的时候,再出来。
大概郑夺阳唯一有表情的,便是在他母亲的身边,只可惜他母亲去世之后,郑夺阳便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麻木动物,这种情况在刘素文他们来了之后变得更加恶劣,苏雪鸢肯定,对方肯定是想过逃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