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苏雪鸢和郑夺阳一前一后的来到了赵管家所在的地方。
来之前，他们两个商量过应该怎么问，但也只是大概有个想法，具体实施还要看赵管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苏雪鸢心里有不少的顾虑，仇恨这种东西，她再熟悉不过了，过去的几年间，她就是靠着这个活下去的。所以她明白，一个人如果被仇恨控制住的话，会是多么的绝望。
如果可以，她不想郑夺阳感受到这样子的绝望。
但是郑夺阳打定了主意，她也不好再劝阻。
赵管家打开门的时候，看到了两个人，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尤其是在看到苏雪鸢的时候，似乎没想到对方还会再来。
“赵爷爷，我买了你喜欢吃的绿豆糕，不过好像不是现烤的，你尝尝味道？”
苏雪鸢笑着举了举手上买来的甜点，似乎在告诉对方，之前的事情她并不介意。
“进来吧。”赵管家低声说着，将门打开。
他似乎有预感，因此神情没有之前那么自然，而是一直紧绷着。
苏雪鸢把买来的甜点放在了桌子上，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缓和气氛，此时赵管家却主动地开了口：“你们来的太不凑巧了，我一会儿约了人去附近有点事要办，可能招待不了你们了。”
这话说完，苏雪鸢和郑夺阳便迅速地彼此看了一眼。
之前赵管家见他们来了的态度和今天完全不一样，换做往日，一定会推掉所有的事情，只为了跟他们一起吃顿饭。今天却在他们刚进来之后就开始下逐客令，分明是害怕和他们共处一室、
越是这样蹊跷，郑夺阳便越发的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
于是他也不浪费时间，而是低声说：“赵爷爷，我和雪鸢今天来是有事找你，您方便坐下来和我们聊一会儿吗？”
“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赵管家也顾不得别的了，拿起钥匙竟然要离开。
苏雪鸢叹了口气，默默地上前搀扶着赵管家：“爷爷，有些事情不是您逃避一时就能一辈子逃开的，今天您有事，难道未来的无数天里面您都要有事吗？或者您做好打算不再见我们了？”
赵管家神色匆忙，似乎陷入了一个死角，只能不知所措的看着苏雪鸢。
他不能说。
白青秋临走之前只交代给了他这么一个任务，他没什么本事，保护不了白家，总不能连小姐的这点遗愿都无法完成吧？
“我已经联系好了其他的住处，之前是我唐突了，不该在那个时候认出夺阳。你们就当我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算我这把老骨头求你们了！”
赵管家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几乎都要流下来了。
苏雪鸢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的坚决，一时间也没有办法了，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可是我们相遇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么多年你都不敢出现在我的面前，就是怕我怀疑什么，或者害怕自己忍不住说什么，对吗？但是那一天我们还是遇到了，而且还是在我母亲的墓碑前面！”
郑夺阳低声说着。
他抬起头，紧紧地盯着赵管家的眼睛：“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母亲或者外公在他们临走之前跟您说了什么，但我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也许是我母亲在天之灵想让我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情。所以，赵管家，告诉我吧。”
气氛陡然变得沉默了下来，郑夺阳的气势咄咄逼人，但是赵管家却还在犹豫和徘徊。
忍耐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如果现在把一切说出来的话，那么过去几年的时间又算什么?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接着往下隐瞒，郑夺阳也绝对该猜出什么来了。
赵管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茫然中。
苏雪鸢此时缓缓地走到了赵管家的身边，轻声说：“其实您不说，我们也大概能猜出来，当初白家的那个项目做得太过蹊跷，而且和白老先生的性格也极具不符。我们之所以还来问您，是想通过您知道当年的真相，赵管家，这么多年来，难道您心甘情愿的看着白氏这么消失，看到白老先生落得现在这样一个名声和那么凄惨的下场吗？”
这番话狠狠地触动了赵管家，让这个年迈的老人家瞬间红了眼。
看见他已经动摇，苏雪鸢不敢轻易放弃这个机会，立马接着说：“也许在您眼里，隐瞒一切是为了夺阳好，但是对方并不这么想。我实话告诉您，这么多年来，夺阳为了郑氏做了很多。但是有用吗？郑伟谭还是心甘情愿的把郑氏给郑怀阳这个无能的废物继承，您知道昨天他找夺阳是为了什么吗？”
赵管家抬起了头，脸上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苏雪鸢主动地握住了他那双颤抖的手，沉声说：“他想让夺阳回去帮着郑怀阳，您说，这不是在侮辱夺阳吗？我不了解白老先生的脾气，但是看过他所有的项目，看过他的手段，您觉得他会是这种情愿让外孙受这种窝囊气的人吗？！”
“什，什么？”赵管家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惊呼：“他明明答应过小姐，一定会善待夺阳！怎么会...为什么会这样！”
苏雪鸢让自己激动地情绪平复下来，深深地看了一眼郑夺阳，低声说：“我比任何人都希望郑夺阳能够好好地，所以现在我请求您把您知道的告诉我们，至少让我们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夺阳到底应该做什么。”
赵管家的身体狠狠一颤，抬起头的时候，仿佛一瞬间老了无数岁。
他在矛盾，在挣扎，双眼猩红，又挂满了泪水。
郑夺阳和苏雪鸢看在眼里，但是却没有再次的开口逼问，因为他们都再清楚不过了，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发展，只能看赵管家最后的这个抉择。
说与不说，将会是两个彻底不一样的结果。
所以他们理解，并且尊重，他们会等，等到赵管家做出的这个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