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翟睿霖到夜合宫的时间勤了。
从只留下用晚膳,到还谈军情到深夜,再到最后,直接在夜合宫留宿。
当然是奚鸢睡里间的床榻,他在外头的软榻歇一晚。
不过落在其他人的眼里,那就又是不一样了。
“娘娘。”闵蕙兰到夜合宫来,闲下两人坐在一起,“近日皇上对您恩宠有加,常在这夜合宫留宿,这宫里的人可是眼红极了呢。”
她亲自去沏了一杯茶,递到奚鸢跟前,“娘娘聪慧,当是知道妾身的意思的。”
奚鸢伸手,手指摩挲在那杯盏的边沿处,“所以,生出许多小心思来了么?”
“您多加小心就是。”闵蕙兰浅声盈盈地坐回位置,揭开茶盏,吹了吹茶面的沫子,“谁也不要相信。”
“包括你么?”奚鸢突然问了一句。
闵蕙兰闻言,神情一刹那地错愕,随即笑道,“是,包括妾身。”
闵蕙兰在这个人物,倒是奚鸢从来都没有看明白过。
好似,她在这宫里,什么都不在乎。
不在乎恩宠,不在乎名利,甚至都感觉不到她在乎翟睿霖。
“那么……娘娘当初的决定,如今可有其他的想法?”闵蕙兰笑容依旧。
似乎,从她认识闵蕙兰开始,这个女人,就永远一副温柔的模样,浅笑莞尔,给人舒服,总不会做叫人不欢快的事。
见人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语气也温婉,叫人挑不出错处,还与人相处叫人都喜欢。
奚鸢看向闵蕙兰。
却见闵蕙兰并未逃避,而是浅笑盈盈地直视她的双眼,笑道:“若是如今娘娘改变主意,那不就是当初你我的约定,从此作废。”
“倘若这般,妾身还不在意与担心,那皇后娘娘恐怕还要担忧妾身另有居心了。”
这话停在奚鸢耳里,倒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吧,这话由闵蕙兰说出来,就怪怪的了。
她压下心底的异样,端起茶盏,“和妃放心,一切如常。我答应你的,自是不会食言。”
将茶盏往闵蕙兰身边递了递,与她的茶盏,轻轻碰撞,“以茶代酒。”
“过几日便是宫中一年一度的赏花日。这个时候湖心亭的荷花开得是最好的。此番,皇上将这件事交于妾身。还望娘娘,格外赏脸。”
她知道,奚鸢平日里是足不出户,也不与后宫的妃嫔贵人有什么交集的。
往年都是玉玲珑办的,那玉玲珑最喜这般出风头,做中宫之主,被人众星捧月的感觉。也不知今年是怎的,竟推了过来,让她来办。
大抵是这宫里头人人都观望着,如今后位有人,又与她对着,怕不是到时候奚鸢不出面,叫她失了面子;又或者,奚鸢出面,与她对上,更是叫她下不来台吧。
奚鸢本是不喜这般的场合,不过鉴于闵蕙兰,不管出于何种缘由,到底是帮了她了,便点头,应下:“好。”
兰芷宫。
“如何?”玉玲珑摘了一颗葡萄,仔细地拨了拨皮儿,喂进嘴里。
“回娘娘,果不其然,那和妃转身便去了夜合宫,与皇后说了赏花的事情。听说皇后也应承了下来。”寻芳给玉玲珑递过手帕。
玉玲珑接过,擦了擦手指上的果汁,白色的绢帕染上一抹嫣紫,“本宫就知道,那和妃倒是有的是法子。若是本宫来,如何也是请不动她苏奚鸢出那夜合宫的。如此,倒是替本宫省了不少事了!”
“娘娘,那夜合宫里也有我们的人,为何,不选在夜合宫?”万春不明白。
“我们的人?”玉玲珑低笑一声,“你又如何知道,那夜合宫里,是多少护着她的人?”
既然翟睿霖与她关系越来越好,那么以翟睿霖对苏奚鸢的上心,自然是会在夜合宫放眼睛,更是在这次刺杀之后,派人保护的。
她若选在夜合宫,变数太大了。
“还是娘娘英明。这下,倒是有人替我们把路先铺好了。”寻芳顺着说了一句。
……
七日后。
除了宫里的妃嫔,还有一些大臣的家眷,有幸进宫参加。
就是围着湖心亭按照品级设宴席,白日里,就一些瓜果清茶,还有一些清淡的点心。
自然还有些宫人在湖中现采的莲蓬,然后宫女在一旁,现剥莲子。
然后吟诗作对,还有抚琴作画的。
奚鸢倒是坐在那里百无聊赖的,不过因着她一身冷意,又处湖心亭最中央,也鲜少有人敢搭讪一二。
倒是就当坐在那里,假寐了半日。
好在,这清风吹过来,满是荷花香,沁人心脾。
待天黑,便是直接移入殿内,舞乐享宴。
宴会过半,奚鸢见也差不多了,就跟闵蕙兰打了个招呼,离开了宴会。
因着今日是闵蕙兰主办,所以身边的得力人手,也都差遣得差不多了,奚鸢便把小夜子给她留在那儿了。
毕竟用了几年,用她的话说,还是顺手的。
从宫殿出来,呼吸一口外面的空气,感觉比在殿内的佳肴味舒爽多了。
走了一段路程,转过回廊的转角。
突然,奚鸢脚步一顿。
“娘娘?”身后的无忧也立马停住了脚步,疑惑地看向苏奚鸢。
奚鸢猛地抬手撑着一旁的柱子,另一只手扶住了头,蹙眉甩了甩。
察觉到了异样,无忧连忙关心到:“娘娘?可是有哪里不舒爽?”
“我……”
话还没说完,奚鸢便觉得脑子一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