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檎?苏奚鸢?”
“苏……苏家?”
“这……苏家的不是个女儿吗?怎么……怎么……”
重臣皆是面色一变,窃窃私语,小心地打量着玉簪和翟睿霖的反应。
要知道,这五年来,苏家的事,一直都是皇上的禁忌。
如今苏家的未亡人回来了。
新入朝为官的人不清楚,可是朝中的老臣都知道这苏奚鸢和皇上青梅竹马,当初可以说是比长公主还要金贵的存在。
如今死里逃生,还身负功名回来,在这样的场合之中,要为苏家正名了。
一些老臣,不免心中慨然,眼眶微微湿润。
总算那个男人的一腔赤诚未曾付诸东流,果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你——方才——说什么?!”玉簪面色微微泛白泛青。
苏奚鸢跪得笔直坚挺,一字一顿,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遍,“微臣林檎,罪女苏奚鸢,在太庙大祁列位先祖面前,恳请皇上还我苏家满门一个清白和忠君爱国的赤诚之心!”
玉簪做了丹蔻的手指深深地陷进掌心的肉中,那疼痛叫她尚且保持着清醒,“你说你是谁?!”
“微臣林檎,苏家遗孤苏奚鸢。”奚鸢迎着玉簪的凝视,毫不畏惧,更是将那“罪女”二字直接去掉。
她爹不是罪臣!她也不是罪女!
于先帝而言,她苟且偷生这么多年,有负先帝的教诲。可以说实话罪女。
但是现在,她是回答玉簪。
在玉簪面前,她永远都不会是那个罪人。
她玉簪才是那个罪恶之人!
“五年多前,皇上以先父通敌叛国,藐视皇威,受贿卖官,逼宫谋反的罪名,将苏家满门降罪!”
不等玉簪发问,也不等她开口,奚鸢便先直言。
“这五年多来,我一直想不明白,我父亲半生戎马,满腔赤诚忠烈,为何会有这么多当时无法洗刷的罪名。”
“后来,经历了礼部尚书许开文的事,后被刑部尚书谢章陷害,又遭遇了安乐侯数次的刺杀。我才明白,官场朝堂之上,一颗赤诚之心是远远不够的。有的人,总是会在暗处滋生莫须有的罪名,等待时机,想要掩盖光明。”
“我父亲一生坦荡,不曾做过任何对不起旁人,对不起先帝,对不起皇上,对不起大祁之事。却被这些小人用这些腌脏事陷害至此,甚至满门遭难!”
“苏京墨当年的获罪的证据百官有目共睹,你何至在此信口雌黄!”玉簪脑子方才一直“嗡嗡”响了半晌,这才稍微地缓和了过来。
苏奚鸢回来了!
她在腊八的时候就知道了。
只不过这么久以来,苏奚鸢一直没有动作,所以她便疏忽了。
更是因为先前查探林檎的身份,确认他不是苏奚鸢后,便掉以轻心了。
没想到,就是这个从一开始怀疑的人,就是那个她恨不得在襁褓中就想掐死的人!
玉簪将林檎入墨都以来这大半年来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渐渐的,那些事,那些用意也浮现出了水面。
原来她竟在不知不觉中将她的势力一点一点的拔除,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走到这个地步!
她绝不允许!
绝对不允许她为苏家翻案!
她要苏京墨被一生效忠的大祁生生打上耻辱的钉子,遗臭万年!
“允州知府薄家满门抄斩,当时获罪的证据也是百官有目共睹,可是真相呢?”奚鸢顿了顿,明眸扫了一眼百官,眸底凝着冷意,“满门那么多口性命,全都无辜受累。如今查清真相,是还了薄家满门的清誉,可是那些死去的人命,终究是被枉顾的。”
“他们原本可以有幸福的生活,原本可以成家立业,原本可以安居乐业,却最终都只能化为黄泉冤魂……”
这薄家满门抄斩已经久远,可是薄烟上京在大殿上的告御状,还有后来的查明真相,以及牵扯出来的允州沧州之事,更是兵部尚书之事,众人都明白。
苏奚鸢字里行间,情理全占了,叫人说不出半句不是来。
“我父亲,为大祁戎马半生,身上多少刀枪剑戟的伤疤,全部都是他的勋章。当年我国百姓耳所能详,就是敌国军民也都是知晓的。难道他为大祁的鞠躬尽瘁,就只配换来满门遭罪的结局吗?”
说到苏京墨能征善战,这大祁的江山,那疆域上的版图有多少就是因为苏京墨的存在而不断地往外扩充成功的。
这年迈的,还有许多是亲眼见过这个男人在沙场的铁血英姿的。
就是没有见过的,就是这些新入朝的小辈,也都曾在说书馆中听着苏京墨的英雄事迹长大的。
要说当年苏京墨在世,那可真是家喻户晓,人人称颂的。
苏奚鸢短短的几句话,便让众人沉寂的心一下子波澜起伏。
也都四下环顾,对视之下,面色动容。
见状,玉簪心中的警铃大作。
苏京墨当年出事,不少人想要出头的,只不过因为翟睿霖的铁血手腕,以及苏家也就此没了,再出头也于事无补。
不然为何那么多人选择做了一个哑巴,眼睁睁看着苏家就这样断送。
这五年来,苏京墨,苏家就是整个墨都城的禁忌。
今日苏奚鸢旧事重提,往事自然浮现历历在目。
当年他们这群人是没有机会,如今似乎又出现了苗头希望,可以弥补当年的愧疚。老者更是可以让年迈的自己走的时候,了却遗憾,更畅然一些。
玉簪立马厉声沉眸,“那薄家是有证据,证明他满门的清白,你呢?难不成就凭你空口白牙的,张口闭口便事情能够颠倒过来不成?!”
“你休要以为诸位爱卿都是那些好糊弄的三岁小儿!”言语之间,更是对百官几分隐晦的威胁。
闻言,奚鸢唇角微扬,眼中的光芒轻轻闪烁。
她等的就是玉簪这句话。
“太后要证据,微臣自然是要给的!若是没有证据,微臣也自是不敢在此处大放厥词的!”
奚鸢从袖中掏出一卷东西,没有直接递给玉簪,而是递给了就近的大臣,“这份太后要的证据,还请诸位大臣互相传阅,务必细细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