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孝文深深地看了玉玲珑,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转过身,面朝翟睿霖,又是一声重重地磕头,“臣有罪!臣知错!还望皇上责罚!”
“皇上!”简华章站出来,语气有些沉重,“安乐侯与静妃娘娘父女情深,老臣虽看着不忍,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还望皇上圣断!”
就方才玉孝文将所有的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看,只要玉孝文咬死了,也没人能拿玉玲珑怎么办。
非要偏说动机,玉玲珑也没有什么动机可言。
如此一来,要拉玉玲珑一起有些牵强,要是太过了容易给人借题发挥,弄巧成拙。
不过只要安乐侯府下了水,没了,那也至少浪花打掉一半儿!
“安乐侯卖官贿赂,强占民田商铺,更有买凶杀人,刺杀朝中重臣。如此恶行,罄竹难书!按律当斩!”翟睿霖缓缓开口,目光落在了玉玲珑的身上。
每说出一个字的时候,都凝望着她的神情变化。
最后四个字出口,便见玉玲珑瞳孔猛地一缩,小脸煞白。
“皇上!”玉玲珑突然挪动着膝盖面朝翟睿霖,“皇上!臣妾父亲犯此大错,臣妾知道罪无可恕。但他毕竟是臣妾的父亲,臣妾实在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这般没了性命……”
“皇上!”玉玲珑红着一双眼,我见犹怜,眸中尽是坚定,“臣妾恳请皇上将臣妾幽闭冷宫,只愿皇上能够放过臣妾家人一命!哪怕是流放,哪怕是再远的地方……至少……至少还有命活着!”
“臣妾自知请求过分,但实在不忍心看着家父于臣妾先行而去,还请皇上成全臣妾一片孝心。臣妾愿余生在冷宫礼佛抄经为大祁祈福!”
说完,玉玲珑也朝着翟睿霖猛地磕头了三个头。
这“咚咚”的磕头声,声声入耳,敲在百官的心上。
虽说法不容情,可是一位贵妃,如此自请幽闭冷宫,还如此真情恳求,如何不动容。
“皇上……”一个大臣缓缓走出来,“虽安乐侯此罪无可恕,但念在娘娘如此孝心的份上,还望皇上格外开恩……”
“这……”翟睿霖些微的沉吟,并没有立马做出决定,似有为难。
实际上,对于玉玲珑让玉孝文全部扛下罪责的这个举动,他并不惊讶,毕竟这就是他给她的提点。
不过倒是对她自请幽闭冷宫,求得玉孝文的性命,倒是比较诧异的。
只是玉玲珑心底的良善翟睿霖是明白的,毕竟那是她的生父,推出来顶罪,已然心头十分的折磨了,能够保住性命,至少不至于日夜辗转,寝食难安。
“镇国公和苍大将军如何看?”翟睿霖看向廖涛和苍梧,虽然是询问的话,但是那眸底的凝重,并不是说他们可以随意决定的。
这廖涛老狐狸了,如何不明白这些东西。
眼看着苍梧就要正面刚直,连忙抢先开口,“一切但凭皇上决定!”
这翟睿霖是明摆着是不忍心拂了玉玲珑的孝心,可是当着他们的面,又没有办法这般偏私,只好这样问,想让他们让步,给出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他虽然没有要皇上一定要如何,但定然不会就这样简单轻易地遂了玉玲珑的意思的。
听闻廖涛一言,果然翟睿霖的神色微凛。
他转动着手指上的玉扳指,沉默许久之后,他抬眸,“鉴于静妃如此孝心,法外开恩免除玉孝文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安乐侯府上下所有人,包括玉成风,以及玉家墨都之中血脉近亲,一并流放至南边育林之处。不得赦免不得离开流放之地,更不得回都。至于静妃,暂时幽闭冷宫,抄经诵佛。”
“如此,众卿可有异议?”翟睿霖问。
都如此了,不仅处罚了安乐侯府,就是跟玉家血脉近亲也一并处罚,可谓是虽然免了玉孝文死罪,可牵连更广了。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可以说是处罚更重了。
“皇上圣明!”奚鸢抱拳行礼。
对于这个决定,奚鸢一点也不会觉得意外,只是意料之中觉得有些悲凉。
玉玲珑跟着翟睿霖这么多年,翟睿霖为了拔除玉家,血脉近亲,说流放就流放,当真是不留一点颜面。
如此冷酷无情的他,这与她记忆中的苏小二截然不同。
虽然这个结果是她想要的,只是还是情不自禁的,有些怅然。
难道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都会渐渐的,变得跟那个位置一样冰冷,而不自知么?
可是翟睿霖不知,为何先帝翟晙栎晓得?
如今的奚鸢还不是很明白……
安乐侯府出事了,玉玲珑也幽闭了冷宫。
一时间,可以说是即便有太后在,那玉家也可以说是再无翻身之地了。
蒋府。
“来!干杯!”蒋雄叫人从酒窖里面取出了他珍藏的好酒,倒了两碗,一碗递给了蒋崇义,“干!”
“啪!”地一声。
碗沿相撞,清脆响亮。
像极了此时蒋雄畅快的心情。
两人端着那酒一饮而尽,“啧”了一声,唇齿之间全是爽快。
“他安乐侯府也有今天!”蒋崇义阴郁了这么多天,总算见着了一点阳光。
见着他安乐侯府上下尽数被流放,就是近亲都不曾被放过,蒋崇义这心里头这些天的憋屈才算好受那么一点。
如果非要自我安慰,他是没了一条腿,可是他玉成风此去流放,生死不论!
总算是除了他心头这口恶气!
“是啊!”蒋雄也是心头畅快着呢!
他又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老子受那玉孝文的气已经很多年了,明明一个草包,就仗着太后的偏帮,仗着皇上的恩宠,尾巴翘上了天去!得!今儿个倒是瞧瞧,还怎么嚣张!”
蒋雄一直帮玉簪做事,必不可少要接触玉孝文。
玉孝文这个人,蠢得很!
他是着实看不上的,只不过人家投胎投得好,硬是有那么一个权倾朝野的哥哥,又来一个能干的姐姐,然后才得了一个便宜的侯爷做做。
要说办事,往往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蒋雄拎过酒坛子,给蒋雄和自己分别倒上了一杯,轻轻地碰撞,酒洒溢了出来,“以后……爹您可就是太后最为依仗的人了,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撼动爹您在朝中的地位了!”
酒碗碰撞,像是恭喜,又像是在庆贺。
听到蒋崇义这话,蒋雄自然是心里头美滋滋的,立马端起了酒就是一干到底。
“儿子!马上——咱们蒋家的好日子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