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苏奚鸢是这里头最无所谓的人,可是偏生皇上下旨之后,唯独问了她。
众人都突然懵了,不明白为何皇上突然生了林檎的气。
好好的完成一个任务,受伤中毒不说,最后还惹怒圣上。这百官都觉得,苏奚鸢算是亏到骨子里去了。
奚鸢面朝翟睿霖,迎着男人的目光,唇角轻轻上扬,“微臣在墨都还是在边关,全凭皇上圣旨一道,肝脑涂地。”
“是吗?当初林将军可是皇上下了十一道圣旨才肯回墨都一次的人。如今又是全凭皇上圣旨一道了?到底是嘴长在林将军的身上,张口闭口,想如何说都可以的。就是随意攀诬本侯也是随口就来的!”玉孝文冷哼一声。
话落,翟睿霖的眸色又暗了两分。
倒是坐在一旁的翟芮兰听到这话,轻轻地一声笑了出来。
要说她这舅舅怎么不是个草包呢?明明这事情都可以堪堪带过去了,自己做了那些事,尽是给人留把柄的尾巴,还不知道收敛,还想闹一出贼喊捉贼?
真是蠢呐!
翟芮兰垂眸,剥着那颗橘子,唇角含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面对玉孝文跳脚的话,不管是廖涛,还是苍梧,或者是奚鸢,没有一个人说半个字。
全都面朝翟睿霖笔直地跪着,抿唇不语。
这么看过去,倒像是他安乐侯府像个跳梁小丑,唱了个独角戏。
“都平身,入座罢。”翟睿霖压下心中汹涌的诡谲,一抬手。
“谢皇上!”三人异口同声,起身回了自己的席位。
此事算是翻了过去,玉孝文在大殿站着,尴尬不已。
最后在舞姬上来之后,讪讪地退回了自己的席座。
廖涛坐回自己的席位时,旁边的廖归鹭暗中朝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以手遮掩,歪过脑袋同他说:“爹!你真厉害,简直威武又霸气!”
他瞧着自己闺女那神采飞扬的神情,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闺女这称赞和那眼中的敬佩之意,倒是叫他心里暖洋洋的!
歌舞之后,已经算是酒过三巡,也都稍微放开了一点。
于是在有人的带动下,也开始行饮酒令。
倒是将先前那僵凝的气氛一下子冲散,变得活跃了起来。
宴尽百官先后退场。
玉簪由慈昕扶着回的慈云宫。
刚到宫门口,便瞧见夜色下一抹缥缈白衣。
玉簪轻轻地抬手,往那处指了指,“这不是……”
“宴公子。太后。”慈昕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哦对。”玉簪轻轻地点头,疑惑地发问:“他怎在此处?”
“宴公子。”慈昕上前轻轻福了福身子,“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慈昕姐姐,宴公子来了约莫半个时辰了,说是有要事与太后相告,一直等候在此。”那门口的小宫女替尉谨宴解释。
说完,尉谨宴微微地颔首。
“宴公子进宫这么久,为何无人前来通报?怎可让宴公子在这寒风中等候半个时辰之久?慈云宫的规矩,你都跟脑子一起忘没了?”玉簪沉脸训斥。
抬眸望向尉谨宴,面色变为和蔼慈祥,“宴公子,对不住了,哀家这宫里头的人不懂事,让你受罪了。”
“无妨。”尉谨宴摆了摆手,“是我不让她来打扰太后的。不过是等半个时辰,不久的。总归太后会回宫的,也算是我未曾提前相告,突然前来,冒昧打扰了。”
“还是宴公子通情达理。”玉簪含笑浅声道。
然后由着慈昕扶着进了慈云宫,“宴公子,还请进殿稍作歇息。”
“慈昕,去御膳房那边差人为宴公子准备些合胃口的吃食来。”说完,她又侧脸瞧了旁边的宫女一眼,沉眸,“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宴公子沏杯热茶去去寒,将这宫里头的暖炉里加点炭。”
她进了大殿,在那凤榻上坐下,又吩咐到:“去小厨房那边,为宴公子熬份姜汤过来。”
尉谨宴并未多加推辞,而是微微一拱手,“让太后费心了。”
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国太后,只是寻常人家的夫人一般云淡风轻。
“听闻你悉心教导成风,他懂事听话了不少。也听闻宴公子因有私事离开了墨都一阵,所以你瞧,那成风便惹了祸。这成风虽然有些顽劣,但是本心还是不错的,以后还要多多拜托辛苦宴公子了。”
这也是玉簪一直以来都对尉谨宴客客气气的缘故。
若只是一个天下闻名的琴师,还不足以叫她纡尊降贵无视他的无礼,不过是看在他的名声,如今玉成风又出这等子事。
玉簪是希望玉成风能够趁着这几年韬光养晦,有尉谨宴的教导,五年之后一鸣惊人。
在宫里这么多年,她深刻地明白有一个自家血脉的人是多么的重要。
如今玉家又只有玉成风一个人了,玉孝文那个草包索性是靠不上的了,但是这一根独苗苗还是要抓一抓的,不然就算是玉玲珑生下了玉家和皇上的孩子,那玉家也是真的要彻底没了。
没有玉家帮衬,却流着玉家血的帝王,拿来又有什么用?
宫人端上来茶盏,玉簪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凝望着尉谨宴,等着他的回答。“宴公子先喝口茶暖暖身子。”
尉谨宴轻轻地一拱手,端起茶,轻抿了一口。
这慈云宫的茶,确实比那护国将军府里头的好多了,简直可谓云泥之别。
也怪不得那翟芮兰进了护国将军府百般嫌弃那粗鄙的茶水。
“成风是个悟性极高的孩子。”尉谨宴轻飘飘的一句之后,放下茶盏,“其实我此番进宫,也算是为成风。”
“哦?”玉簪的手搭在几案旁,手虚捧着那茶盏,指尖摩挲在那杯沿上,“那宴公子还请细细道来。”
“是这般的,我年后离开墨都是去沧州见一位朋友的。只不过在半道上偶遇了林将军他们受刺,受简大人相托,与他们一同绕道先到允州。便于他们多待了些时日。”
“在允州,我听他们调查,是安乐侯与静妃娘娘让那允州知府的小妾给林檎下的毒。”在尉谨宴的眼里,妻子只有一个。其余的,不管是妃嫔,还是平妻,那都只能叫贱妾。
“我听说,皇上后来去了允州。并且见了那个知道真相的丫鬟。不过在皇上离开之后,那个丫鬟便暴毙了。我深夜前来,也是想将此事告知太后。主要是不知道皇上此举,究竟是为着玉家,还是有什么旁的意思。想着,还是同太后讲清楚的好。这般太后才定夺做打算。”尉谨宴说完,轻轻地点了点头,重新端起了茶盏。
这回恣意地饮起茶来。
玉簪闻言,眸色暗沉,抬眸面色却是笑盈盈的,“劳宴公子走一趟,哀家知道了。”
尉谨宴又在宫里呆了一阵,云淡风轻地在慈云宫用了膳食,然后因着宫门已关,加上这宫中又为他设有宫殿,也没有出宫。
而是径直去了那宫殿歇下。
待尉谨宴走后,玉簪的脸色便一瞬间垮了下来。
“捅了这么大的篓子,竟然没有一个跟哀家说。莫不是真准备什么时候,咬哀家一口!”玉簪猛地一拍桌案,震得那桌案上的茶盏“哗啦”一声脆响。
“太后,太后息怒。”慈昕上前轻轻地按摩在她的肩头,“太后莫要偏信他一介草夫所言。静妃娘娘和安乐侯总归是太后的亲人,定然是不会这般对太后的。”
“是吗?”
玉簪眸色冷凛。
“哀家让你去查的事,务必给哀家查个底朝天来!哀家倒要看看,这静妃和哀家那草包弟弟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