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嘞!热腾腾的包子唷!”
街上的叫卖声,因着翟睿霖的到来,这允州城又重新地热闹了起来。
徐长福一个人走在街头,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再也不负当初华服。
他望着那蒸屉中扑面而来的肉香味儿,忍不住地咽了一口唾沫。
因为他年幼被无罪释放,却没有去处,只能够流落街头。
徐长福已经在那包子摊前站了好久了,眼睛都看直了。
“饿了?”那摊主也注意到了这个小家伙,整个大花脸,都瞧不清什么模样,反正是瞧他在这儿站了许久了。
徐长福紧抿着唇,只是死死地盯着那蒸屉,不说话。
都是灾荒过来的人,瞧着他这个模样,也许是心疼。
摊主取出两个包子,塞给徐长福,“来,拿着!”
徐长福呆呆地抱着那两个包子,一下子怔愣住了。
他长这么大,平日里从不吃这低贱之物的,如今爹娘遭殃,他却只能靠人家施舍……
徐长福高高在上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接受这样的侮辱!
“谁要你的臭包子了!”他生气地将那包子猛地扔在了地上,转身离开。
包子滚落在地,白净的面儿上沾染了尘埃。
“哎!你这孩子!不要也别糟蹋啊!”那摊主连忙将那包子捡了起来,小心地拍了拍会,又放到怀里擦了擦,差不多了才放进嘴里自己吃了起来。
瞧着那孩子已经没了影儿,不由得摇头。
徐长福离开包子铺之后,实在饿得发慌,蜷缩在巷子口。
路过有瞧见徐长福那可怜劲儿,有扔半个馒头的,也有给口剩饭的,但是徐长福都不屑于去吃。
“蕊蕊,你瞧瞧他,也太可怜了,不如你就别拦着娘了,让我们带他回去吧。”邹芸远远地望着徐长福蜷缩成一团的模样,许是心疼。
担心徐蕊蕊不让,又语重心长地劝说,“蕊蕊啊,他好歹也的弟弟,徐家唯一的男丁了。若是我们放任他不管,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以后……”
顿了顿,邹芸又道,“你看皇上对他都尚且念他年幼,稚子无辜,你作为他的姐姐,又怎么能够这般狠心,对自己的亲弟弟置之不顾?”
“蕊蕊啊,母亲知道,他娘对你做了许多伤害的事,母亲也是忍不下的。可毕竟他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你看这……”
其实邹芸不忍心之外,也想不管如何,夫妻这么多年,也想给徐家留条血脉,徐家就这样生生断送!
徐蕊蕊缓缓收回目光,声音清淡,“娘,他就是不懂,但这并不是他不管不顾的理由。”
“我不是不管他,只是他现在还做着他的少爷梦呢!什么时候他懂得了,什么时候我们再接他回来。他如果一日想不通,就让他一日这样耗着吧!索性他要是一直这样,以后也不会走什么正道儿的。我们这般接纳他,他不仅不会心存感激,反而会觉得理所当然。”徐蕊蕊握着邹芸的手,“娘,我们如今也是要靠自己的双手吃饭的,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粮食与银钱。以后的日子,不同往日了……”
邹芸一直觉得是她女儿心中有坎儿,所以才一直不愿意接纳徐长福。
她也是心疼理解女儿,所以这三日来,一直迟迟都没有开口。要不是今日瞧着这徐长福着实太过可怜,还会继续隐着,等着徐蕊蕊打开心结的那一天。
不成想,她的女儿竟是想得这么周到了。
“好……好……还是蕊蕊你考虑得周到。”邹芸欣慰地拍了拍徐蕊蕊的手背。
……
五日之后。
翟睿霖启程回墨都。
简华章和林檎伴驾同习回,留下简迎江暂代允州知府一职,留下善后允州赈灾一事。并让简迎江全权负责引水灌渠之事。
走之前,奚鸢将她之前和尉谨宴一起确定的引水图偷偷交给了简迎江。
“林将军,这……”简迎江摊开那图纸,一眼便看明白了过来。
“我那几日在云影寺,好好考察了一下地形,你拿着这图,去实地瞧一瞧,若是有什么需要变通的,再行修改就是。大致的话,我瞧着应当差不多。”奚鸢解释了一下。
“不是,林将军……你这图……为何给我,不直接给皇上呢?”简迎江不明白。
奚鸢笑道,“给皇上做什么?皇上又不会引水灌渠,去做的人是你,关系这件事的人,也是你。”
简迎江握着那引水图细细地端详了许久,在心中惊叹不已。
没想到,只是这么短短几日,这林檎便是画出了这么详细的引水图,倒真是个奇才也!
何况他也是如此心系百姓,又为翟睿霖镇守边疆这么多年,有这么个能人在身旁,倒是白白给翟睿霖捡了便宜去。
“多谢林将军,润之定竭尽心力,办好此事。不负林将军所托,也为允州百姓谋安宁。”简迎江收起了那图纸,拱手深深一鞠躬。
奚鸢抱拳,“润之兄言重了。”
与简迎江道别之后,苏奚鸢出门,朝翟睿霖行了个礼之后,便翻身上马。
简迎江站在那台阶前,望着翟睿霖一行人从视线内离开。
直到马蹄声远去,隐没在空气中,简迎江才缓缓地收回目光。
他抖了抖衣袖,单手横在腰间,一手负在身后,抬头望着青天。
阿源,你当真愿意守在皇陵过完下半辈子?
你瞧瞧,这大祁的天下都变成什么样了?
若是你回来,又有林檎这般的能人相助,润之愿为你肝脑涂地啊……
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口气,转过身走进了府中,心中想着,是该往那皇陵去一封信了。
……
翟睿霖一行人,行出允州城二三里地。
林檎勒马行在最前头,远远地瞧见了那路旁站在一个僧人。
“苏南风?”苏奚鸢勒马而停,翻身下马,上前,“你怎么在这儿?”
瞧见了苏南风肩上的包袱,以为他是来送行的,笑道:“你不会是来给我送干粮的吧?”
只见苏南风拍了拍他的包袱,“师父允我下山,与你一同回墨都!”
“小姐,从今日起,我随你左右,绝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