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没啊？”
廖归鹭等了好久都等不见奚鸢出来，不由得焦急地问到。
“你等会儿！”
屏风后的奚鸢，折腾着那衣裳，有点满头大汗的感觉。
从前她就不爱穿裙裳，柜子里几乎一大半都是男装。
只不过当年阮绒觉得她是个姑娘，所以隔三差五的，还是要她穿裙裳的。
因为她娘喜欢合欢花，所以阮绒给她准备的裙裳若不是妃色，就是胭脂色，还有什么彤色，茜色和綄色，一溜的红色。
还有几件不是红的，就是什么湘色，昏色，栌色，秋色、柳色这样偏向于暖色调的衣裙。
当初她穿男装可以说是很顺手了，偏生穿衣裙总是不太会，每每阮绒帮她穿的时候，都要一边穿一边低声地责备她，好好学着做个姑娘家。
五年前苏家出事之后，刚好穿着的是一套裙裳，裙裳上又是合欢花的纹样。
那合欢花的样式，是银丝钩花的。
却是在那个夜晚，被鲜血染成了一片……
“你要是不会弄，，要不……我进来帮你吧！”廖归鹭都等不及地问到。
“别！”奚鸢抽回思绪，连忙拒绝，“不……不用。我马上就好。”
屏气凝神，没有听见廖归鹭要进来的脚步声，奚鸢心底才稍微地松了一口气。
她好容易才系好最后一根带子，这下才算完事儿。
廖归鹭给她拿的是一套月白绣桃花长裙，外面套了一个石榴红缂金丝云锦缎扣身袄儿。
她穿好后，拍了拍胸，然后又抚了一下腹部的袄儿，平整之后，感觉没有特别的不对，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走出屏风后，房间内一下子就陷入了寂静。
奚鸢面对众人那目瞪口呆，直愣愣地敲着她的神情，看得奚鸢一时间以为自己是穿错了衣裳，“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她抬起手，低头仔细地瞧着。
“没，没有！就是觉得你这一出来，就跟真真儿一美人一样。”常山道。
“不对。”廖归鹭单手环胸，一手托着下巴，“啧”了一声，摇头，“不对不对。”
“哪里不对？”奚鸢和常山异口同声。
“廖姑娘说的是，这发髻不对吧？”薄烟低声提醒。
“对！”廖归鹭打了一个响指，上前拉着奚鸢就到了梳妆台前。
一手抽掉了奚鸢束好的发髻上的黄杨木簪子。
一瞬间，青丝如瀑垂落。
乌黑浓密，在烛光的折射下，亮起团团光晕。
廖归鹭手握着奚鸢的长发，一人肌肤白皙，一人青丝如墨，形成黑白鲜明的对比。
只见廖归鹭，小手灵巧而动，便是三无下地挽出一个发髻。
这边薄烟挑了一个赤金衔红宝石的响铃簪递了过去。
廖归鹭接过，斜斜地插在了那发髻上。
又将奚鸢的脸，面对着铜镜，细细端详了一会儿，蹙着眉，还觉得差点什么。
薄烟也探过头，瞧了一眼，然后就挑了一个金镶红玛瑙眉心坠，
廖归鹭给奚鸢配上之后，顿时眼前一亮，“啪”地一声，双手一拍，“大功告成！”
奚鸢瞧着铜镜里的自己，虽不是自己的容颜。
但这装饰，却是她从前的模样。
以前阮绒总和她说，“鸢儿啊，姑娘家就要姑娘家的样子。不定要花枝招展的，你瞧，就这般，一支金簪或步摇就足矣。若是出去参加什么宴会的，再加一个眉心坠。”
“瞧瞧，我们家鸢儿多亭亭玉立。可那满身穿金戴银的小姐们要出众多了。”
阮绒那个时候，总喜欢捧着她的小脸儿，满含笑意，欣慰又开心。
“为娘出门这一遭，瞧了一眼去香会的姑娘，过来过去，还是我们家鸢儿出落得最动人。”
每每阮绒一边帮她梳妆，一边欣慰感慨，“为娘的鸢儿，长大以后，定然是这墨都城中最明媚的姑娘。”
“不过啊，鸢儿，太过耀眼不是什么好事。所以鸢儿不需要金簪步摇插满头，就清清爽爽，快快乐乐的就好。”
这也是为什么，其实明明她娘还是想她女儿装，但仍旧许她穿男装的缘故。
那铜镜中是尤非白妖冶的容颜，可是奚鸢的目光落了上去，却是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那张稚嫩的脸。
“林大哥，你快转过头来，给大家瞧瞧！”显然，廖归鹭对于自己的杰作，十分的满意。
奚鸢缓缓回过神来，起身，转过身面朝大家。
常山一见，险些脚下一个趔趄。
他心道，娘诶，这怕不是个红颜祸水吧？
别说这张脸了，要是她本来那张脸，应当也是倾城色的。
常山一直都觉得吸烟是个男儿身，当时觉得她算得上能文能武，长相又俊朗，可以说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了。
后来到墨都，有一天，奚鸢说了模模糊糊，不明不白的话，他也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后来，苍大哥和严寒说怕他迷迷糊糊后面坏事儿，所以还是和他他来的好。
当时他知道奚鸢是个女儿身的时候，打死也不信的。
那晚，接受这个现实之后，也绞尽脑汁地想了好半天关于奚鸢女儿身，一个姑娘家是何装扮模样。
如今一瞧，常山请不自己地咽了一口唾沫。
“阿檎！你这……”常山指着奚鸢，竟然突然噎住，说不出半句话来。
“你这也太漂亮了吧！”
顿了顿，他又说：“还好你先前没有扮作女儿身，不然叫那些山贼瞧见，定是要将你抢回去做压寨夫人的！”
奚鸢：“……”
她脸色一沉，抬手往发髻上一扶，那响铃簪便是落入了手中。
奚鸢手一抬，拂袖，那簪子便脱手，朝着常山飞射了过去。
常山看看避过，只见那响铃簪擦着他的脖子而过，没入她身后的门上，还轻轻地颤着嗡吟。
见状，常山摸了摸有些发凉的脖子，“阿……阿檎，不带这样的啊！”
“我不就是说了句大实话么。”常山嘟哝。
“你再说试试？”奚鸢一个眼刀子飞了过去。
常山立马十分知趣地抬手，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等下！还有这个！”廖归鹭那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圈儿后，最后目光停留在那果盘之上。
她跑到那果盘前，手指抵着下巴，细细地观察了好一会儿，然后一手拿了一个橙子，转过身，递给了奚鸢，“喏！这个给你！”
奚鸢不明，接过来之后，转动手腕，瞧了瞧。
一脸茫然，倒是十分自觉粗暴地将那橙子掰开，吃了一瓣后，点了点头，“嗯！是甜的。”
见状，廖归鹭惊呆地眨巴眨巴眼睛，倒是薄烟抬手，掩袖低笑。
“怎么了？”奚鸢又喂了一瓣橙子喂进嘴里，“真挺甜的。”
说着，把那橙子递给他们，“不信你们尝尝？”
“不是的，林大哥。廖姑娘给你橙子，不是给你吃的。”薄烟这才低声解释。
不过薄烟到底与廖归鹭那大条的神经不同，面皮子要薄一点，后面的话，也没法子说出口，还红了脸。
“不是吃的，是干嘛的？”
“是给你当胸的！”廖归鹭无语地白了奚鸢一眼，一把抢过那橙子，然后又去找了一个差不多的，朝奚鸢走过去，“你别动啊！这个得给你塞到胸膛上去！不然你那坦坦荡荡的，哪里像个姑娘家的啊！”
一听，要塞到胸口，奚鸢下意识地朝一旁躲了开去，廖归鹭见状，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追了上去，“哎！你别跑啊！这个你必须得有的！”
两人一个追一个躲。
两人围着那桌子转圈圈地跑着。
“那什么小鹭，你能不能把那……啊！”
最终还是坐在桌旁一直沉默未语的尉谨宴，想来是看不过去了。
脚朝前微微地一伸，便将奚鸢一下子绊倒，然后长臂一捞，一下子就将奚鸢给搂进了怀里。
“小鹭，拿来。”尉谨宴一手钳着奚鸢的肩，叫她动弹不得，一手伸出去，问廖归鹭拿过那橙子。
拿着就往苏奚鸢怀里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