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行人迅速地撤退离去,奚鸢愣在原地。
好一会儿也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
方才还视死如归,死也要她命,突然就毫无征兆地撤了。
虽然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乾坤,但确定他们不会杀个回马枪后,奚鸢才回到客栈,牵马扬鞭,顺着罗雲留下的记号追了过去。
亥时。
奚鸢追出好几里地,远远地隐约听见了刀剑相交的声音。
闻言,她心下一沉。
奚鸢以为刚刚撤退的那群人,去追赶简华章他们去了。
本来还以为自己失策了。
不成想,她快马加鞭循声赶过去的时候,见到的不是刚才的那群人,而是——山贼!
一行人被分隔成了两拨,简华章和秦风待在一起,是罗雲、简迎江和严寒护着两人。
秦风虽然是大夫,但常年行军,还是会几招防身的招数的。
另一边廖归鹭和薄烟被逼到后面,常山把两人护在身后。
想来尽管那药劲儿解了,也是有所影响的,还要护着两个姑娘,有些不敌。
奚鸢扬鞭抽在马臀上,冲了上去,直直地朝那山贼的头子攻去。
两人你来我回,毕竟山贼虽然也是有功夫在身的,但多数也还是多了几分蛮力。
和打小习武,又常年从军的奚鸢相比,很快就败下阵来。
就在奚鸢准备一剑直指那山贼头子喉咙的时候,却是在毫厘之处时,奚鸢突然感觉脑子一阵眩晕。
于是给了那山贼头子的反应时间,反手挑开她的长剑,撑着马背直接一脚将奚鸢踹翻在地!“阿檎!”
“小主子!”
紧张之中,罗雲哪里还记得其他,直接就朝奚鸢身边奔了过去。
生生接住了那山贼头子的刀。
奚鸢落地,背狠狠地撞在了地上,磨碾而过。
痛意让她一瞬间终于抽回了神思。
“小主子,怎么样?你没事吧?!”罗雲一刀抵在地上,一手去扶奚鸢,紧张得很。
奚鸢摆了摆手,“我没事。”
她抚着胸口,感觉那骨头都有些生疼。抬眸瞧见那山贼头子攻了过来,沉声,“小心!”
“您小心些,他交给我。”说着,罗雲便提刀同那山贼头子迎了过去。
“你!”
胆敢伤害小主子!
此行小主子就带了他一个,他却让她受了伤,回去如何同玄铁军的兄弟们交代!
更如何面对苏京墨的英灵!
罗雲满脸的沉冷阴霾,“拿命来赔!”
先前,罗雲多数是想着如何从这儿离开,如何抽身。
可是此时的他,却只想杀掉这个山贼头子!
这徒然巨变的气场,那周身萦绕着的寒意和杀气,叫那山贼头子心头一震。
这个男人,这双眼睛,仿佛看破了生死,像是一个掌管人生死的判官,冷漠,无情!
那山贼头子大骇,握着刀柄的手心都感觉腻出了冷汗。
又情不自禁地紧了又紧。
“啊!”
一道尖锐的女声扬上天际,奚鸢一手劈晕了一个山贼,脑子又开始眩晕了。
山贼和先前客栈来杀他们的人不同,有的山贼是凶神恶霸,但有的也是迫不得已沦为山贼的。
奚鸢闻声望过去,瞧见常山挂了彩,薄烟被一个山贼拉扯了开来。
廖归鹭为了救薄烟,和那山贼打了起来,眼看着那刀朝廖归鹭直直砍了过去。
叫薄烟给吓得惊慌不已,搬起地上的那石头就朝那山贼脑子砸了过去。
却因为那山贼反身一推,薄烟整个人往后仰了过去。
奚鸢赶过去,近了才瞧见,几人身后竟然是一个悬崖。
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常山反身抓住了薄烟。
也正是他为了拉住薄烟,生生挨了后面那山贼的一剑。
他吃痛“闷哼”一声,也没有松开薄烟的手。
廖归鹭在那山贼转过头来对付自己的时候,一剑横了过去,将她割了喉!
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喷了廖归鹭满脸。
她怔愣了片刻,随即转过身去帮常山拉薄烟。
奚鸢看着那山贼那剑上的血,思绪一晃,又一阵眩晕。
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五年前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那个血流成河的山寨。
顿时奚鸢杀意涌现,提剑上去,招招凌厉,招招致命!
像是杀红了眼一般,浑身都是戾气!
杀了一个有一个,杀了一双又一双,仿佛要将这里的人全都杀个干净一般!
“大当家的死了!”
不知道是谁吼了这么一声,那些山贼都不约而同地朝那边望了过去,顿时全都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般,慌乱不已。
宛若热锅上的蚂蚁,凌乱不堪。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大当家的死了!我们快走啊!”
那些山贼连忙转身就跑。
奚鸢强忍着那眩晕的感觉,上前到悬崖的另一侧,同常山廖归鹭一起把薄烟拉了起来。
薄烟上来之后,整个人都还出于惊慌恐惧中,不住地发着抖,半天缓不过来。
“常山……”奚鸢强撑着自己站了起来,山崖底的风从下面扬了上来。“你的伤……”
奚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没有吃东西中那弱柳散,却为什么总是觉得眩晕得厉害?
“怎么……”
“样”字刚出口,奚鸢就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往旁边一到。
一瞬间的失落感,伴随着常山廖归鹭的惊叫。
“阿檎!”
“林大哥!”
奚鸢望着悬崖上的常山和廖归鹭那脸上惊慌又崩溃的神情。
视线一会儿模糊又一会儿清晰。
眨眼间,恍惚间,看见一道白影从悬崖上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