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老……”
奚鸢知道自己带着她们过来,简华章一看,便是立马就会明白过来前因后果的。
她张了张嘴,低低地唤了一声,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接下来说什么。
思忖许久后,她掀起衣袍,面朝简华章“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林将军?!”
她身后的几人都异口同声惊呼。
奚鸢抬手。
“简老,下官承认,此回害得谢章下狱,确实也是有一部分私心的。”
她望着简华章,跪得笔直,“当日他陷害我入狱,还制造伪证状作为我认罪画押,上呈皇上。若不是东流阁的宴公子,下官此时恐怕早已是刀下亡魂了。”
“我做这些,不可否认是为当日他害我之事。也是因他手下冤假错案过于累累。简老若是将下官送上衙门,下官也无可辩驳。只求简老能够彻查许开文与允州一案,还他们清白!”
这一层,就是个明眼人都知道的。
只不过奚鸢此时当着大家的面,如此坦诚地说出来,又是另一种感觉了。
对于她如此的真性情,倒是将简华章心里头对奚鸢那一丝的公报私仇的不屑与轻蔑彻底击散。
简华章听后,没有着急回答,端过茶喝了一口之后,将茶盏稳稳放平之后,才缓缓开口:“林将军就不怕老夫也是如同那谢章一般,一顺势将你又送进监狱,二借着这次案件寻个理由结了案子罢了?”
“简老是个公正无私之人,自然不会!”奚鸢眼中尽是笃信,望着简华章的眼睛坚定不移。
“何以见得?”
“凭心凭感。”
“呵!”简华章低低地笑了一声,“起来罢!老夫可还不敢把你这个大祁的大工程如何的。”
奚鸢知道他后面半句是客套话。
她站起身来,朝简华章抱拳深深地一鞠躬,“多谢简老。”
“坦坦荡荡,一腔赤诚。”简华章送了她八个字。
随后问到,“那案情真相究竟如何。你们且说来罢。”
柳叶上前,“那夫妇害我未婚夫,蒙汗药是我下的,金簪是我从夫人房中偷拿的。准备嫁祸给夫人。最开始我也以为是我杀了他,后来才知,他是先被毒杀,后才被我刺杀的。”
简华章点了点头,看向薄烟。
薄烟朝简华章福身行了个礼,“我原本不是海棠色的姑娘。本在一个渔村过活的,但机缘巧合救了红阁之人,他知晓民女的冤情,愿意出手相助。他告诉我,要想面圣,就得被许开文纳进府中。”
“原本,我是要毒害许开文的,只不过我是将慢性毒药放在了枕芯中,是日久才发作的。”
“这么说,那烈性毒药不知从何而来了?”简华章皱起眉头。
薄烟摇了摇头,开口却是,“我知道。”
她望着简华章,“那毒是许开文小妾王红所送。”
“这王红又与许开文有什么纠葛?”
简华章疑惑不已。
饶是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也不曾见过有哪个男人能够活到这种程度的。
一家子妻妾丫鬟没一个不想至他于死地的。
“回大人,这王红与许开文没有什么纠葛。只是那段时日,许开文格外上火重热,许刘氏同我谈起面露忧虑,是以我同那许刘氏说我们家乡有个偏方子,吃蛇胆清热解毒。”
“只不过在冬日里头,蛇也找不着。我便借口说鱼胆亦可代替,只不过是需要用量多一点而已。”
“许刘氏听后便差人去买鱼了。谁知许刘氏没有来得及去做,却叫王红的丫鬟听去。在厨房抢了鱼,用鱼胆入料做了饼子,端去给了许开文食用。”
简华章听后疑惑未解,更是不明了,“这鱼胆清热解毒,有何问题?”
闻言,薄烟轻轻一笑,“大人有所不知,蛇胆清热解毒,倒鱼胆却是致命毒药,比砒霜毒性更甚,并且高温煮之也不能破坏其毒性的。”
“这……老夫倒是头一回听说。”简华章虽然年迈,且学富五车。但却不因此而就自恃学识,对旁的便轻蔑了。
“也就是说,你有心诓那许刘氏对许开文下手,却不料,被那王红听去了,想要邀功,所以误打误撞地让许开文服了毒?”
简华章慢慢理清思绪,思索间,加上许开文冒名顶替,冷哼一声,倒真是人作恶,天也要收了他!
不成想,兜兜转转,阎王要他三更死,不会留他到五更。
“那王红又为何而死?照理说,她误打误撞成了杀人凶手,你们不就都太平了?”
“这……”薄烟蹙着眉,眸底浮现出疑惑,看向简华章,“还请大人明鉴,此事民妇当真不知。”
对她这个陈述,简华章思索沉吟了片刻,“你与那许开文也有仇?”
闻言,薄烟一脸错愕,随即低下了头,“并无。”
“既并无,那何故你要置他于死地?”
薄烟抿着唇,陷入了挣扎与纠结。
她把嘴唇抿得发白,许久之后才低哑着嗓音开口,“说来民女自私有罪。不过那红阁之人说要想有机会见到圣上,便要走这么一条路。我想,索性他许开文不是什么好人,就算我余生赎罪,就当我有罪,罪孽我也愿意背负。所以……”
“所以你便进了许府?”简华章沉眸。
薄烟立马叩地叩头,“民女知罪,还请大人责罚惩治!”
简华章摆了摆手,锁眉沉思。
薄烟的想法都是在情理之中的,只是他有些想不清,为何红阁之人要针对许开文。
是他许开文得罪了什么人,还是红阁后面的人,有什么打算。
这江湖是江湖,朝堂是朝堂,泾渭分明。
一旦互相牵扯,那么这一池子的水,就要开始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