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京城里一个王爷都没有了,朝堂的局势稳定下来,君臣一心,云国的政局很是稳定了几个月。
春去夏来,夏去秋来,黎雨初的肚子很快地膨胀起来,转眼就到了即将临盆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黎雨初的行动越发的不便,身子也格外的懒怠,加上天气寒冷起来,她一日里倒是有大半日缩在屋中。
黎淑芸和余巧思常来,云念也常来看她,她倒也不寂寞,云明也去了太学,每日里两个孩子下学之后,家里十分热闹。
这日,云昊天回来之后心情不大好,黎雨初问他:“怎么了,是皇上今日训斥你了吗?”
“那倒没有,只是皇上又提起了我跟狄菲霞的婚事,这么几个月过去了,皇上和太后始终没有打消念头。”云昊天幽幽道。
黎雨初静默。
他搂住她道:“我会再想法子拖一拖的。”
黎雨初心里想,拖也不是个事,答应的事情始终还是要兑现的,但她嘴上没说,而是转移了话题:“听说前几日皇上身体抱恙,近日可好些了吗?”
“好是好些了,只是精神不大好,我觉得父皇最近几个月身子大不如前了。”云昊天忧虑道。
说起来皇帝现在也才五十多岁,不算是垂暮,他的身体衰落得这么快,倒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想起什么,云昊天又道:“近日三姐倒是经常进宫去陪伴父皇,还到处找了补品给皇上滋补,她倒是尽心了。”
黎雨初笑:“皇上是她的靠山,她当然上心了。”
她说完忽然不动了,僵着身子将自己的手抚在肚子上,云昊天看她这样,脸色微变:“怎么了,是肚子不舒服吗?”
黎雨初笑起来,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他感受了下,惊喜道:“这小丫头劲儿还挺大,那小腿把她母亲的肚子都蹬变形了!”
“你怎么那么笃定是个丫头呢,也许是个有劲的小男孩?”黎雨初慈母笑着道。
这些日子,她越发地感觉这肚子里孩子可能是个小男孩了。
“男孩也好,晖儿多个兄弟扶持总是好的,妹妹回头再生就是!”云昊天倒是贪心。
黎雨初啐他一口,将他推到一边去了。
春.水进屋开始布午饭,两人对面坐着正要吃呢,青丛急匆匆进来禀报:“太子殿下,皇上让来运公公传旨,让太子速速进宫去!”
云昊天意外地站起身来:“好。”立刻就往前厅去了。
来运公公在前厅正等着呢,云昊天上前问他:“来运公公,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吗,父皇这么急着召见我。”
“西边来了战报,说是西满国集结大量军队要侵犯我云国,皇上着急,让奴才来传旨,让太子殿下速速进宫商议!”来运公公回答。
云昊天立时正了神色道:“好,我即刻就进宫。”
来运公公点头:“太子殿下快去吧,奴才还要去太尉府中宣旨,今儿个只怕陛下和几个肱股之臣无法安眠了。”他说完就急匆匆走了。
云昊天立刻往外走,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回头对青丛道:“你不用跟着本宫去了,你去告诉雨初,让她晚上不用等我。”
青丛点头回身就走,云昊天则大步往外走去,出了府门早有下人准备好了马,他翻身上马一夹马腹,马儿嘶鸣着就往前疾驰而去。
黎雨初没有等到云昊天,却等来了青丛:“太子殿下进宫去了,今晚只怕不得出,让夫人您自己好生休息不用等他了。”
直觉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黎雨初问青丛:“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皇上半夜里把太子召进宫去?”
青丛抿了抿嘴唇,没答话。
黎雨初沉声道:“你不说,我迟早也会知道的,早点让我知道,心里也好有个数。”
“是……来运公公说,西边有了战事,西满国集结大量军队来犯……”
黎雨初“啊”的一声,立刻紧张起来:“我爹爹是主战将军吗?他可有消息传回来?”
青丛低头道:“目前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到底如何,夫人等着太子殿下回来再问吧。”
黎雨初不说话了,过了会对青丛道:“我要写封家书,回头麻烦你帮我送给紫魄去,想法子让夜魅的飞鸽传书过去。”
青丛低声应“是”,萱儿立刻就拿来了文房四宝,黎雨初拿了毛笔低头写起信来,信是写给黎正青的,问他目前西南边关情况如何,家人情况如何。
她很快就写好了,将信好生封起来递给青丛,青丛拿了信就离开了。
这晚,黎雨初睡得很不安稳,总是梦到黎正青、黎淑荞和黎暮,第二日天没亮就醒了过来。
“春.水,太子回来了吗?”她转头看见身边的床榻空着,立刻就问。
“没有,小姐。”春.水回答。
黎雨初靠在床头上,心里“砰砰”乱跳的。
等到下午快傍晚的时候,云昊天才回来,满脸疲惫。
黎雨初立刻让春.水布晚饭,亲自拿了热水帕子给云昊天擦脸,云昊天微眯着眼睛,重重的舒出一口气来。
“一.夜没睡?”黎雨初轻声问。
“是啊,连夜和父皇在商议边关的事情,”云昊天倒是没打算瞒她,“这次西满国气势汹汹来着不善,看来当真是要打仗了。”
黎雨初心跳加速:“我爹爹——”
“西满国与我们云国西部接壤颇多,岳丈镇守西南地区,那里与西满国接壤还算少,没有波及到,此次发生小战,是在西中边关,那边主要是镇西将军吕德钦的戍区,估计真要打起来的话,吕德钦大概会是主战将军。”云昊天很知道黎雨初担心什么,立刻跟她解释。
听了他的话,黎雨初大大的松了口气,想了想她又问:“那这次西满国进犯的领兵将军是谁?”
按理说,跟云国接壤的地区归东院大王管辖……
云昊天的脸色沉下来,过了会才回答:“是西满国的东院大王慕风。”
黎雨初怔了下,道:“幸好,你不是镇西将军,不然朋友之间战场相见,确实有点诛心。”
云昊天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皇帝决定从京师和周边调兵五万去西部支援,同时从东部和北部、南部各调兵三万全线支援西部。
东部和北部的军队自有戍边将军派人带去,南部的军队由黎正青派人带过去,而京城的军队……
“太尉大人倒是主动请缨了,但父皇没准许,到底送个兵还不至于让一朝的太尉亲自出马。”云昊天轻轻抚着黎雨初的肚子道。
黎雨初心里有点不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不妙,咽了口唾沫问:“那皇上让谁去了?”
“现在还没有定下人选,据说皇上还想派个人送兵顺带督军,这个人不好选。镇西将军驻守西境这么多年,无论是资历还是在军中的威严,当朝除了当今太尉的父亲狄老将军,也只有你父亲能与他比肩。
“狄老将军年事已高,身体也不好,早已退养,自然是不能去的,而你父亲现在戍卫着西南边,随时防范那边的西满军队发动进攻,没法走脱,再说了,他去当督军也有点浪费才能。
“所以,武将没人可派的情况下,只能派文臣,可普通文臣压不住,重要文臣父皇还需要留在身边做决策,现如今只有一个法子了。”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黎雨初心里乱跳地问:“什么法子?”
“就是派个身份尊贵的贵族去督军,可是这个贵族还不能是个纨绔子弟——”说到这里,黎雨初基本上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握住他的手,直直看着他:“你很想去的吧?”
他看着她笑开来:“你若不让我去,我便不去。”
黎雨初松开他的手,轻轻叹口气:“我又怎么可能不让你去呢?你的心里始终江山社稷还是很重要的……”
有志向的男儿大多向往沙场,她了解云昊天,这个时候他必定会当仁不让。倒不是想在皇帝面前表现,而是他骨子里其实也是个热血青年。
况且,他是太子,此时不担当等到何时呢?
她捧着肚子缓缓起身,他问她:“你做什么去?”
“我去给你收拾衣物。”
他从后面上来抱住她的腰腹:“雨初,你怎么不留我?”
黎雨初的身子微微发僵,她怎么不想留他呢,但国家的好儿郎正在沙场抛头颅洒热血,她又怎么能自私地将自己的男人留在身边呢?
男人有男人的使命和责任,作为太子的他,必定需要承担更多的重任!
挽留的话语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咽下去,她返身过来对他微微笑开:“爱一个人,就是成全他。”
他心中感动又内疚:“可是,你马上就要临盆了……”
“你去边关和云国的儿郎好好保卫疆土,便是在保卫我们的孩子。”黎雨初轻声道,用手攀住他的脖子,眼中尽是不舍,“你放心就是,我是大夫,我定然会让自己平安将孩子生下来的,你只管了无牵挂地去,等你凯旋归来再看孩子!”
他再也控制不住,重重地吻住她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