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黎雨初这才想起来:“哦……大概是上午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弄的。”
她说得轻描淡写,旁边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却是一惊一炸的叫唤起来:“从马上摔下来!怎么会从马上摔下来?”
说到这个黎雨初便想起自己的疑惑来:“那匹马是我让王府的小厮特意去马厩牵来的,不知道为什么会中途口吐白沫倒地不起,当时我急着去给祖母看病也顾不上去计较,买了路人的马骑着走了,现在说起来,我觉得有点蹊跷。”
云昊天脸色沉沉地思索了片刻没答话,过了会对她道:“你先坐好,我给你抹点药。”说着从怀里掏出装着药的瓷瓶来。
黎雨初瞧着他的胸怀,忍不住道:“王爷,我感觉你的怀里才是个医药箱啊,什么时候我需要用药了,你总是能从里面找出合适的药来!”
云昊天笑答:“谁让我从小就体弱多病呢,我只好将很大的一部分精力放在研制药物上了,一次吃很多种药会很烦的,所以我就尽量让一种药具备多种功效。比如这瓶外伤药吧,刀剑伤跌打损伤烫伤都能治疗,当真是一瓶药治百病了。”
看见他这副得意的神色,黎雨初忽然有点恍惚,隐约感觉他像谁似……想起来了,那个白衣男子好像药也很多……
云昊天温柔地帮她的胳膊肘抹好了药,然后又拉住她的胳膊对着她上看下看:“还有别的地方受伤的吗?”
黎雨初暗暗感受了下身体的各个部位,好像小腿那里也有点疼似的,不过还是不要让那人知道的好,不然他还得撩她的裙子,在守灵这样神圣的夜晚这么做着实不妥当。
这么想着,她就摇头对云昊天道:“没有别处受伤的了。”
他仿佛松了一口大气笑道:“没别处就好。”
黎雨初活动了下筋骨就继续跪着守灵了,晖儿到底是孩子,渐渐抵挡不住自己的睡意,跪在蒲团上东倒西歪起来,黎雨初笑对云昊天道:“你带他去隔壁屋睡吧,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好。”
云昊天让青丛抱着晖儿去了,自己却不动,坚持道:“好歹我也得陪你过了这漫漫长夜,你一个人在这守灵会有多孤单啊!”
黎雨初也不再坚持让他回去了,继续跪坐在蒲团上守灵,云昊天转动轮椅靠在她身旁。
夜里的气温渐渐下降,黎雨初感到有些冷,正思索着要不要找件衣服披上,他却像是变魔术一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个披风来披在了她的身上。看那披风的式样,显然是女子用的,这意思是,他早就料到她会冷,所以特意帮她准备了的?
黎雨初汗颜,这个男人比她还心细呢,他这么心细真的好么,对比得她好像有些过于大大咧咧了。
瞧着他略带疲惫的容颜,她的心里感动又怜惜,但却又故意用挑剔的口气说:“不知道是谁说自己身子弱,受点凉风就会咳嗽不止,现在晚上这么凉,你还留下来陪着我做什么呢?若是把你的身子弄坏了,我可赔不起。”
他笑起来,眸子里的光芒细细碎碎的:“娘子心疼我了。”
黎雨初噘嘴:“我才不会心疼你呢!”
“娘子一贯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不心疼我,心里不知道怎么怜惜我呢,我懂得的。”他像只癞皮狗似的,“恬不知耻”地说着。
黎雨初看着他讨好的笑容,不由得就想起哈士奇来,忍不住的被逗乐了。“扑哧”一声笑,她嗔道:“王爷,你可真是自恋!罢了,罢了,你这么坚持,我便承认是心疼你了,好吧,为了不辜负我对你的心疼,你还是赶紧进屋去歇着吧!”
他眸色越发的深了,满眼都是深情:“我的身体没事的,有娘子这样高明的大夫日日夜夜体贴着我,我的身体只会越发的好。”
见他似乎很坚定,黎雨初也就不强求了,紧紧握住他的手,靠在他身边继续跪着。
天色渐渐亮了,黎暮来接替黎雨初,黎雨初这才去屋子里稍作休息,在她的一再坚持下,云昊天勉强回王府休息去了。
停尸三日发丧,这三日黎雨初、黎淑芸、黎淑荞和黎暮、晖儿始终守在这个小房子里没有离开,黎淑芸大伤初愈又连着忙碌了几日,脸色越发苍白。
到了第三日给黎老太太下葬这日,她虚汗频流,黎雨初不得不让她将人参片时时刻刻都含的口中。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黎老太太终于和黎老太爷合葬在了黎家的祖坟里,最后一捧土刚刚盖好,黎淑芸忽然直直地往下倒去。好在站在她身后的陈桓眼疾手快,连忙伸手将她给扶住。
看见黎淑芸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他想也没想便将她打横抱在了手中,快步往旁边的树荫下走去,虽是秋日,但日头还是有些辣。他轻轻将黎淑芸放下,黎雨初立刻跟过去查看黎淑芸的情况,掐了掐人中黎淑芸便渐渐醒转过来。
“五妹,我看你还是跟六妹一起随我回王府去吧。”黎雨初叹口气道,心里着实心疼这个妹妹。
“不可!”她的话音刚刚落下,陈桓便高声道。
黎雨初和黎淑芸均都讶异地瞧着他,他脸色微红,咳咳两声道:“道理那日我都跟二小姐讲过了,况且二小姐和六王爷还要帮太尉洗脱冤屈,容易引人注目,两位小姐去了,目标太大。既然两位小姐在我那里待得不错,那就暂且还在我那待着就是。我已经明令了家里奴仆不让他们将这件事说出去,应该是没事的。”
黎淑芸苍白的脸庞泛起一丝红云,黎雨初露出犹豫神色道:“可若是她们留在永平侯府,就太给三公子您添麻烦了。”
陈桓连连摆手:“不麻烦不麻烦,说起来我家祖母与黎老太太还是手帕交呢,这次黎老太太过身,祖母虽没能来送她一程,但在家中也是十分伤怀,她一再嘱咐我要好生照料两位小姐,也算不枉她和黎老太太姐妹一场了。我们能为你们家做的,也就这么点事了。”
说到两位老太太的情谊,黎雨初和黎淑芸都不由的黯然神伤,均是沉默了。过了会,黎雨初才对陈桓笑道:“三公子自谦了,三公子为我们家做的事可真不算少了,这次我四弟也是你救的,四弟他是被他们怎么了?”
这几日忙着悲伤忙着张罗祖母下葬的事,她都还没工夫细细去问黎暮的情况,现在提及了,便先问问陈桓。
陈桓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起初四公子被软禁在太学里面,后来太尉大人认罪,他就被廷尉司的人给带走了,不知道他是被关在哪里了,那日我无意中听人说起,他们在京城城外东山的煤矿场那无意间瞧见了一个很像太尉府四公子的人,我便留了心,让人去瞧,一瞧之下发现果然是四公子,便悄悄找了人将他救了下来。”
“东山外的媒煤矿场?”黎雨初惊道,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么个地方。
陈桓点头:“这个煤矿场是朝廷的,现在暂由四王爷管理着,想必是太尉大人认罪之后,廷尉司的人将他罚到那里去做了苦力。”
“那公子将我四弟救回来,会不会被发现呢?”黎淑芸不由担忧起来。
陈桓点头道:“所以老太太下葬了,得让四公子离开京城一阵子,避避风头才是。煤矿场死个人都是常见的,偶尔丢个人一般也没人多管,但若是有人盯着四公子,小题大做起来,也是危险。”
黎雨初点头道:“正是如此,我们立刻就想法子安排他离开。”
黎淑芸身体稍微好了一些,便在陈桓的坚持下带着黎淑荞一起随着他回了永平侯府。黎暮则暂时在黎老太太过身的那个小房子里留下来,等着黎雨初安排他离开京城。
原本黎雨初是要找卓志元帮忙的,但云昊天却拦住了她:“只要等到夜里悄悄出去就是,不用动用你的关系了,毕竟现在太尉弑君的案子闹得满城风雨的,谁沾了边也容易被牵连。”
“夜里怎么悄悄出去?”青丛的轻功她清楚,带着她一个女子翻墙还勉强可以,黎暮现如今已经是个高大的少年了,只怕是有些吃力,而且城门那里还有把守的士兵。
“青丛不行还有轻功比他好的人,我自有法子。”云昊天笑眯眯道。
黎雨初立刻想到了白魅,忍不住问:“你跟白魅很熟?”
他眨眨眼睛:“谁是白魅?”
黎雨初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之前,带我去天牢的那个神秘的白衣男子,青丛说是他请来的帮手,不可能王爷你不知道的吧?”既然是花钱请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他拉长声音“哦”的一声,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人叫白魅吗,本王不知,我只是让青丛去找个人,不知道他找的谁,钱自然是我出的,但人我可没见过。”他说着顿了顿,仿佛有些不高兴,“那人带你进天牢,施展轻功的时候,定然是搂着你的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