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雨初又问:“那詹俊父亲的事情打听到了吗?”
李霍点头:“也打听到了,表面说是在调任途中染了时疫,但其实是在调任途中突然跳江而亡的。他家祖上也打听了,詹俊的祖父倒是没听说有什么事,不过他的原配妻子却死得离奇,说是暴病而亡,但有知道情况的老人说,詹俊的祖母曾经被詹俊的祖父关在家里偏僻院中好多年,后来某一天忽然就死了。”
黎雨初用手指敲击着桌面点头道:“那看来就没错了,这亲还当真是结不得了。”
她说着让春水去把黎雨晴叫来,让李霍把调查到的事情对她说一遍,黎雨晴听完神色不定,问黎雨初:“大姐,这是怎么回事?”
“这很显然了,詹俊有家族遗传的狂躁之症,你是万万不能嫁给他的,不然这辈子就毁了。”黎雨初沉声道。
黎雨晴愣怔了下,眼圈泛了红:“大姐,现如今如何是好?”
“我去跟爹说,这门亲事不成。詹夫人处心积虑的隐瞒他儿子的病情,我们也不好过多挑明揭人家的疮疤,就找个别的理由得了。”
黎雨初说着就站起身来往竹苑而去。
王淑珍正跟黎栋在屋内喝茶聊天呢,瞧见黎雨初进来,黎栋立刻道:“雨初啊,你来得正好,我和你母亲正商议着要跟媒人说让詹家找个黄道吉日送聘礼来呢!”
“爹,这亲事不妥。”黎雨初沉声道。
黎栋和王淑珍都愣住了,半天,王淑珍才皮笑肉不笑道:“雨初啊,之前宁先生的亲事你便说不妥,我们听了你的,让雨晴心生埋怨了好一阵子。现在雨晴相中了那个詹俊,人你也见了,一表人才十分不错,就连你爹都说好,你怎么又说不妥?”
“这詹俊有问题!”黎雨初看着黎栋沉声说,“我找人调查了他,发现他长期喝着药,有间歇性发作的狂躁症,这样的人断不能跟小妹成亲!”
王淑珍只在旁边冷笑:“大小姐,你也未免太疑神疑鬼了,人家只不过喝几付药补补身子,你就扯出这么多事来,这詹俊看着是千好万好的,哪里像是有狂躁症的人?而且他这家世和人品打着灯笼都难找,你这么无事生非,莫不是怕你亲妹子嫁得比你好?”
黎雨初冷冷瞧向她:“我不怕亲妹子嫁得比我好,既然母亲觉得詹俊如此好,那不如就把他婚配给二妹吧?”
王淑珍立时变脸:“那怎么成?”
“如何不成?母亲不是对他十分满意么,好生跟他说说,凭着二妹的才貌,定是能成的。”黎雨初不嘲讽道。
王淑珍差点就要发作,转念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脸上便堆了笑容:“我倒是想把雨柔嫁给他呢,只是雨柔总算是嫁过人的,只怕是人家瞧不上呢!”
“没关系,我去帮母亲跟詹家说,必然能同意。母亲你觉得如何?”黎雨初不依不饶地说。
王淑珍沉了脸:“雨初,今日我们是在商量三小姐的婚事,你扯上你二妹做什么!”
黎雨初冷笑一声转而看着黎栋:“爹,我是仔细调查才来找你商量的!”她说着将之前让李霍调查的种种说给黎栋听,黎栋听了脸色微沉。
沉默了半晌,他才看着黎雨初问:“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这狂躁之症是会传给下一代的,若雨晴当真生出病儿,这辈子就算毁了,而且这詹俊日后还不知如何,说不定会和他父亲一样自己寻了死去,难道爹忍心看着雨晴年纪轻轻就守寡吗?”
话音落下,黎栋就拍了桌:“作罢,作罢,这亲事作罢。我黎栋的女儿,就算她成了老姑娘嫁不出去,也比嫁个老病鬼的强!大不了我养她一辈子就是!”
王淑珍在旁小声嘀咕:“家里已经有个要养一辈子的,还要再添一个么,这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黎栋转头厉斥道:“我看雨柔成现在这模样,才叫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你给带坏了的。让你给雨晴打听婚事,瞧瞧你都打听了个什么!”
王淑珍顿时委屈得苦了脸:“老爷啊,你说话要讲良心啊,这詹俊表面瞧着可是千好万好的啊,连他家下人都不知道他有病,詹夫人存心隐瞒,媒人自是不知道了,我又怎么可能知道?”
黎雨初目光锐利地瞧着她:“母亲,你怎知道他家下人不知道他有病?”
刚才说的时候,她只说了打听的詹俊的病情,并没说其他呀。
王淑珍脸色有些不自然,笑笑道:“我猜的嘛,他表面上做的那样好,必然是苦心隐瞒的,一般要隐瞒,自然是下人也不会知道了。”
“母亲真是明察秋毫。”黎雨初不无嘲讽道,王淑珍脸色讪讪。
因为之前是黎家的堂侄做中间人引荐的詹俊,黎栋便去找堂侄商议回绝詹家之事,黎雨初自回林苑,黎雨晴还在惴惴不安的等着:“大姐,爹怎么说?”
“当然是回绝婚事了。”黎雨初笑答。
黎雨晴松口气,抚着心口愁道:“怎的我的命这么苦,就连婚事都一波三折的……”
黎雨初脸色沉沉:“上次许是运气不佳,但这次绝对是人为!”
脸色微凛,黎雨晴望着黎雨初的表情都严肃了许多:“大姐,你的意思是……”
“这件事是母亲给你张罗的,我就不信她对詹家之事一点不知。前些日子,因为黎雨柔的事,我们跟她貌合心不合,按照她那性格,她恨不得我们嫁个土匪才好呢,怎会如此尽心的帮你张罗婚事,还千挑万选选了个这么好的后生?说不准,元宵节那晚你和詹俊相遇也是安排好的呢!”
黎雨晴眼中顿时泪光点点:“没想到母亲竟如此狠心,好歹我也是在她膝下叫着她母亲长大的!”
“我又何尝不是叫着她母亲长大的呢?她一贯狠心,在她的眼里只有自己而已,就算是爹,她也未必真心。”黎雨初冷笑着道。
黎雨晴皱眉担忧:“那阵子爹病着,她便流露出诸多嫌弃之色,我看她在爹身边必定也不是安生的!”
“所以,咱们还得留个心眼,实在不行,只好换个母亲了!”黎雨初淡淡道。
黎栋办事效率很高,次日便传来消息,说是这件亲事算了,黎雨晴惆怅之余拉着黎雨初的手道:“大姐,以后我也不想嫁人了,安心帮你打理家里的铺子才是正经!”
黎雨初笑答:“这么想就对了,学点东西没坏处,就算是将来嫁人,做了一家祖母也得打理婆家的事务啊。”
从这以后,黎雨晴便常常跟着黎栋和黎雨初出去看铺子。她这一举动固然是让黎栋十分欣慰,但却让黎雨柔母女感到了危机。
在偏院,王淑珍愤怒拍桌:“黎雨晴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庶出的姑娘,竟还想着要分家产!我看她这么做,必然是黎雨初在其中挑唆,她们两个联合起来对付我们母女!”
黎雨柔拉着母亲的手道:“娘,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好歹也得让爹给我个铺子才行!”
王淑珍沉思了会,道:“这些日子我们好生伺候你爹,哄得他高兴了,给你个铺子也不是不可!原本你爹就偏爱你一些的。”
这日,黎雨初带着晖儿早起去给黎栋请安。
刚进竹苑,便听见主屋内响起笑声,隐约的有黎雨柔的声音:“爹,这八宝饭可是我亲手做的,尝着可好?”
黎雨初快走两步掀开门帘,瞧见黎雨柔正亲亲热热地坐在黎栋下手,满脸期冀地看着黎栋手里的碗。
瞧向那碗,碗里盛着一团紫色的粘粘的饭,中有红枣,桂圆这些东西。
黎雨初心中冷笑,这些日子黎雨柔全心全力的只做一件事,那就是讨好黎栋,她们的目的当她不知道吗?
瞧见黎雨初进来,黎栋立刻放下手里的碗热情招呼:“雨初啊,你来啦,来来,来,尝尝你二妹做的八宝饭!”
淡淡瞧那饭一眼,她笑答:“爹,您吃吧,这饭太甜腻,我吃不下。”
黎栋笑答:“确实是有些甜腻了,不过这倒是你妹妹一片心意。”他顿了顿,对黎雨初露出讨好的笑容来,“雨初啊,有件事爹要跟你商量下。”
“有什么事爹只管说。”黎雨初回答。
“咳咳,是这样的啊,爹打算把城西那边的布店交给你二妹去打理。”
黎雨初没答话,沉静地望着黎栋。
这王淑珍的枕边风可真是厉害,一上来就给黎雨柔争取了个布店,而且还是他们家最好的布店了。
黎栋有些尴尬,解释道:“我的产业,最后终归是要给了你们姐妹三个的,所以不如现在就慢慢交手吧,你一直帮着我打理家里的铺子,也挺累的,正好分出去个布店,让雨柔自己打理。”
黎雨初露出笑容,慢条斯理道:“爹说得在理,不过二妹对管理店铺这种事没什么经验,我是怕她回头再亏了,不如让她先跟着爹学段日子,渐渐熟悉了之后再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