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打任何的招呼,甚至亚尔曼在电梯里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两个人依旧用那种亲昵的动作渐行渐远。
目送着,顾少卿站在拐角处,单手插在口袋中,无波无澜的俊脸面无表情,颀长的身形透着一股可怖的冷静。
当秦翔缇靠近时,也吓了跳,嗓音试探着:“顾先生,那个孩子……”
“不是我的。”良久,他的嗓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的漠然和复杂,低眸瞧她:“还有,她和孩子的事情我不希望在西城区听到任何传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就算她是秦鸣的亲生妹妹,曾经还为他主治失眠的症状,顾少卿也从来没有给过她多少好脸色看。
当然,秦翔缇也不怕他便是了:“好的,这一点我知道,但……她刚刚身边那位是?”
“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只是……她的丈夫罢了。”
最后拉长的音调,伴随着脚步声的响起,不知为何,她听着沉重到让人无法适从。
秦翔缇今天是来参加刚刚面试成功的医院新人迎新聚餐的,但她总感觉负责面试她的那个院长,在看她的眼神中总带着不怀好意的内涵,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便借着秦鸣的人情,拉顾少卿来做靠山。
其实也不用顾少卿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出马,如果今天的饭局平稳度过的话自然是万事大吉,可如果真的出现不可控的局面,顾少卿则是唯一一个能够顺利将她带离现场的人。
将她送到包厢门口,顾少卿抬脚便继续朝前,相邻的包厢门口,骨节分明的长指按下门把。
推开门,祁睿锋便坐在沙发上,旁边还有着那个和盛怀暖有着三四分相像却从骨子中截然不同的女孩,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叫戚一弦的。
桌上有已经开封了的红酒,顾少卿抬手给自己倒了杯:“找我有什么事?”
护着秦翔缇只是顺路而已,他的实际目的则是和祁睿锋的见面。
双腿交叠在一起,祁睿锋半倚在沙发上,闻言只是淡漠的瞥了他一眼,一双幽深到毫无温度的眸子,浅薄开口:“现在没有慕酒甜了,当初的问题,我再问你一遍。”
“恩?”
“盛怀暖是不是没有死?”
顾少卿仰头喝酒的姿势没有丝毫的迟疑,也没有侧首看他一眼。
一杯酒下肚,才用一种轻笑的调调:“你也说过,我只是慕酒甜的前夫,清明节都不需要上香的那种关系,盛怀暖应该算是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情了,我这样身份的人又怎么会知道?”
“不,你知道。”
祁睿锋抬手抚了抚眼镜,冷静的嗓音斯调慢理,头顶上的灯光在平静镜片上反射出少许的白光,将他眸底的情绪遮掩的干干净净:“而且你很有可能是当初在法国的时候就知道,我记得你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才和慕酒甜断绝关系的。”
“是,又怎么样?”
“这就说不过去了。”祁睿锋搭在膝头的手指慢慢攥成个拳头:“你慌张借了私人飞机去了法国,是因为传来慕酒甜被绑架的消息,那为何你去了后,没有任何绑匪的消息传回来,反而成了你和慕酒甜两个人彻底决绝的开始。”
祁睿锋是基地里身手和头脑统统领先的,所以顾少卿从不期盼着可以将他从头到尾的蒙在鼓中。
只看着他依旧维持着淡漠的表情,抬手推了推平光眼镜:“这和你的性子说不过去,只能够证明你去了法国后,一定发生了什么从而激化了你和慕酒甜之间的矛盾,导致你们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关系。而能够有如此大威力的事情……只有盛怀暖没有死。”
分析的几乎全对。
可顾少卿依旧不慌不忙的抬手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水在灯光下显得妖冶夺目,薄唇勾出微末的笑意,似有若无:“这就好笑了,我既然都和慕酒甜断绝了一切的关系,那我又为了什么要帮她,费时费力还不讨好,就更不要提保守秘密了,更是无稽之谈。如果盛怀暖真的还活着的话,我和她之间所有的问题便会迎刃而解了,更不会闹到现在这一步。”
毕竟当初慕酒甜恨他,最大的原因,不就是因为他护着杀害了盛怀暖的凶手吗?
“为了什么?”
祁睿锋穿着一身手工制作的西装,比起往日里的黑衣黑裤而言,更凸显出那淡漠到一丝不苟的冷来,从口袋中掏出的香烟在安静的包厢中点燃的声音明显,看着烟火明灭的红点,他启唇一字一句:“为了什么,因为顾少卿,你还爱着她。”
“因为你很清楚你对不起她,无论是当初宠着让她受过不少委屈的苏安然,还是后来将她当做是柳梦榕的替身,又或者是你是间接害死盛怀暖的凶手,这些伤害都是你用多少次的补偿都弥补不了的,她本来就性子凉薄,不是那种容易敞开心扉的人,便更不用说是被人伤害过,所以就算是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你也绝对不会告诉我。”
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死寂。
英俊的面孔将酒水抿到口中,捏着高脚杯的手指不着痕迹的收紧,深墨色的眸子垂下时敛着的都是格外的凉薄,淡淡的笑:“既然你感觉你这么清楚,那么又何必来问我,别墅区让你搜也搜了,监控慕酒甜你肯定也安排人监控了,找出什么线索了吗?”
“没有。”
否则祁睿锋今天也不会约顾少卿出来。
“那又何必来问我,你有什么证据?”
“戚一弦。”
顾少卿蹙眉,对这个名字感到唯一的认知,便是当初借着慕酒甜的手送给祁睿锋的女人。
波澜不惊的笑:“恩,她就是你的证据?”
“恩,她就是我的证据。”
几乎一模一样的字眼,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意思。
祁睿锋淡淡的朝着戚一弦看了眼,长发披散在肩头的女人那张小脸如果抛却性子而言的话,的确是和盛怀暖有着几分相像,只是看起来年纪比盛怀暖更小些,也没有肉眼可见的嚣张跋扈。
她此时此刻正略略尴尬的玩着自己的手指,听到他们提到她的名字,也是一脸尴尬到不知所措的小表情,呐呐了两声,在祁睿锋的催促中才开口:“慕小姐是一年前和我认识并联系的,她见到我的第一次她就问我想不想成为祁少的女朋友,还说让我别紧张,她对我没有恶意的,这些你们问莫巧姐,她当初也在场。”
戚一弦害怕他们不信的连忙补充,在两个人的视线中,红唇轻抿,带出几分乖顺而微怯的小表情来:“当时我很喜欢祁少,便答应了下来,一开始慕小姐只是让我去学盛小姐的举止和说话时的习惯,其余的便一直没有安排。后来,她不知为何便在西城区销声匿迹了,我甚至都以为她是不是在耍我,可前两天她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时机到了……”
“这么说,你是酒甜安排的人。”他打断她的叙述,一双浓墨般的深眸望着她,像是常年不见天日的深海:“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反咬一口?”
“我没有反咬一口。”
戚一弦看起来慌乱极了,面对着顾少卿连忙的摆手:“是慕小姐说她不需要任何报酬的,而且我现在是祁少的女朋友了,自然是以他的事情为准。”
说完,她还含羞带怯的朝着祁睿锋瞧了眼。
只可惜,祁睿锋没有给她半点的回应,任由谁都能够看出来这不过是祁睿锋哄骗她的借口罢了,也只有像是她这样沉溺在爱情中的小女孩才会相信。
“那你……”
“少卿。”突然间的出声打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膝头敲打着,祁睿锋的喉咙中绵长出深长笑意:“你为什么要帮慕酒甜来打乱戚小姐的思路,听她继续说完。”
说完,还侧眸,嗓音微哑:“你继续说。”
“恩。”戚一弦乖乖的点头:“后来慕小姐就把我找去宴会现场,让我躺在满室都是凌乱的祁少身边,还嘱咐我如何趁着祁少醒来的时候背对着他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