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口无言。
薛夕景何曾知道这些。
又或者是说,他就算是喜欢艾薇儿,也从未真正的将她放在自己平等的阶层上对待,否则的话,也不会任由着他的两个妹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于她,甚至当众辱骂和鄙夷。
而他,就算是知道了,也丝毫不加管教,反而还假借着她是未来嫂子的名义,让她一忍再忍。
不过也是,当初那样一个失忆又没有背景的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从小含着金汤匙,金字塔尖儿上的薛家大少呢。
眸色瞬间变得凉到心惊,艾薇儿慢慢的低笑:“薛先生竟然都说不出来,那又是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她呢?”
垂眸,用素白手指一根根的掰开薛夕景攥在她手腕上的大掌,态度几乎不让他放在眼中:“好了,听说那位艾薇儿小姐已经死在令妹的手上了,薛先生思念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请不要将我当做是她,我还有事,就先走……”
话音未落,丹凤眸在一瞬间凌冽,下意识想要后撤的身子,却没有徒然压下来的男人动作更快,还有着从下巴上传来的微微泛着粗粝的手指猛然扣住的感觉。
“薛夕景。”
转手反压他的手腕,标准的格斗动作,艾薇儿在脱离后,扬手便是一巴掌直接落在薛夕景的脸上。
清脆的声音,却依旧没能去除他眸底狰狞而透着冷静的强迫和侵略。
浓烈的阴鸷再也无法掩藏,浓郁的几乎能够溢出来,就算是已经将艾薇儿逼到角落里,他也要再上前一步:“你到底是谁?”
她不是艾薇儿。
曾经的敏感点,还有着浑身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柔软,根本就没有现在面前的女人能够一手将他挣脱的能力,熟练的就像是从小接受过训练的人。
就算是变化,一两年之间也不可能变化至此。
“我说了,我是亚伦·艾薇儿,是薛先生一而再再而三的耳背不肯听我仔细说话的。”
就算是这样的场合,她也能够兀自浅笑出声,冷眼瞧着薛夕景接近狰狞的俊脸,半晌忽然讥笑:“薛先生这算什么,等人死后的再怀念,还真是比暮色里那些陪酒的小姐还要虚伪百倍。”
“艾薇儿。”
他恼,英俊的脸上浮现出轻薄的戾气。
就算是他曾经愧对于艾薇儿,也容不下现在这样一个冒牌货对他指手画脚的。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艾薇儿继续凉笑,看起来精致的脸蛋上没有什么很大的波澜,却在眉目间隐匿上了愈发的玩味:“是当初害死和我同名女孩子的人不是你,还是说不是你让其一而再退让的,现在摆出这样一副忏悔的姿态又是给谁看的,拜托你,人都死了。”
说着,她抬手推了一把,任由男人的眸底翻滚着暴风雨前的宁静,紧锁在她的脸上,半刻都没有移动。
她根本就不在乎,垂眸整理了下刚刚动作间已然被弄皱了的衣裙,眉目褶皱的带着少许的嫌弃:“既然不想听我说话,那我走就是,我可以没有薛先生这样擅闯女洗手间的不良癖好。既然已经知道我不是那个蠢到被人害死的女人,那还望这次薛先生能够正常点,别继续拦着我。”
说完,擦肩而过的张扬而去。
女洗手间的门板被甩上的时候,薛夕景愣在原地,眸底翻滚着暗潮,久久无法动弹。
不是她,终究不是她。
艾薇儿从洗手间离开后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宴会厅现场,反而是上了楼。
推开休息室的门,赫然瞧见个穿着大红色衣裙,像是没骨头般倚在沙发上的小女人,闻声瞧过来时的一颦一笑都媚中敛着的都是沉稳却不谐世事的交融。
俏媚的脸蛋都是笑:“嗨,艾薇儿。”
“怀暖。”
艾薇儿坐下,嗓音熟稔。
这一年中,艾薇儿和盛怀暖通过慕酒甜的介绍,偶尔也会在一起坐下来喝喝咖啡聊聊天,再加上都有着来西城区复仇的共同目标,自然很快就变成了朋友。
女孩子之间友谊,其实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奇妙。
随手端起早就让人准备好的醒酒汤,艾薇儿小口小口抿着。
她的酒量一直都不好,这一点是无论怎么锻炼都无法改变的事实,淡淡的视线扫视过去,看着盛怀暖指尖把玩着的装着小药丸的透明袋子,挑眉:“你还真准备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完成你的计划?”
“当然。”
长发卷曲加茶色,盛怀暖歪头微笑的姿势无辜的很:“我都准备好了的,也只有在你的宴会上我才能够确定每一步都在计划之中。”停顿了下:“而且,这件事都是小酒甜帮我策划的,肯定会万无一失,也不会牵连到你身上的。”
她又不是怕牵连。
淡淡的想着,艾薇儿才眯眸的在客厅里扫视了眼:“酒甜呢?”
“她在里面打电话呢,好像是要准备后续工作。”
“后续?”
盛怀暖耸肩,一副不明所以的小眼神:“她也没有告诉我。”
艾薇儿好奇的放下手中的醒酒茶,没有掩饰动静的走到卧室门口,推开一条浅缝。
里面的确是在通电话,传出来的尽是慕酒甜素日里温凉婉约的嗓音,如果细细的听,似乎还多出来点不知名的软意。
春日里,茶色的长发在阳光下如同海藻般的柔顺,身上浅白色的纯手工毛衣加九分浅蓝牛仔裤,干净清爽的还像是个云英不懂待字闺中的小姑娘。
闻声侧脸过来,精致的脸蛋,白嫩的额头,唯独那双杏眸漆黑,在艾薇儿的手势中继续着和电话那头的沟通:“前后因果我已经和你说过了,这是你能够接触他的唯一机会,这一年里,我一直让你学她的小动作和习惯,只要你抓紧我这次帮你安排的机会,你会留在他身边的。”
电话里的小姑娘似乎还有着几分迟疑。
咬着唇:“那慕小姐就不能够换个其他什么方式,这样的方式实在是……”
“如果你觉得不合适的话,那我找别人就是。”慕酒甜以前便不喜欢为难别人,现在便更不喜欢了,绯色的唇挽了挽:“就当我什么没有说过,再……”
“见”字还没有说出来,电话那头的人就下意识惊呼:“慕小姐……”
“恩?”
电话那头微微深着呼吸迟疑了良久,在慕酒甜的等待中,似乎终于下定决心:“我……我答应就是……你,你真的能够确保万无一失?”
“真的。”慕酒甜又耐着性子重复嘱咐了几句今晚的注意事项,等到挂断电话,看着门口没有离开反而增加了的两道人影,她无奈而温柔的笑了笑:“你们是在围观珍惜动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