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斜洒进来的阳光明媚,顾少卿可以清楚的看见慕酒甜就坐在距离他几乎一个会议桌长的地方,双臂撑着身子,脊背挺直的仰着脸,眼角眉梢都是毫不掩饰的凉薄讥诮。
关你屁事。
从几乎不说脏话的女人嘴里听到这样的字眼,有着一瞬间的怪异。
但顾少卿却清楚,自从盛怀暖去世后,慕酒甜便越来越像是另外一个盛怀暖,无论行事还是作风,打破她以往的内敛沉稳,偶尔带着张扬嚣张的气息。
就比如给柳梦榕……试图算计她身败名裂的事情而言。
就不像是曾经的慕酒甜的行为,反而像极了盛怀暖往日里的不管不顾。
你死后,我活成了另外一个你。
眼角的戾气加深,听着耳边慕酒甜温凉讥诮的嗓音:“两位,还麻烦你们看看文件里的内容再做定论。”
两位老股东才翻看文件瞧了一眼,就被那位笑面虎一把抢了过去,一边妄想翻开一边叫嚣:“我倒是要看看慕小姐还能够玩出来什么花……”
他的话都没有说完,文件又被抢了过去,两位老股东的眸底全是不自然的掩饰,和很明显的恼羞成怒:“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乱抢别人的东西吗?就你这样的行径都不足以让我相信你刚刚说的话,说不定你们会在这途中做什么手脚来稀释我们的股份,这票我投慕小姐。”
另外一个附和:“我也是。”
不是投反对票,而是投慕酒甜。
这两者看似一样,却实则有着天差地别。
“你们俩……”
“这下,应该是我赢了吧。”径直的打断,理所当然的姿态有着让人抓狂的态度,慕酒甜似笑非笑的用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以不到百分之零点一的股份碾压了贵集团百分之四十六的股份,我感到很抱歉。”
笑面虎先生气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将视线放在顾少卿身上:“顾总,您说呢?”
全程,顾少卿除了和慕酒甜对话了几分钟外,其余全部都秉持着懒散的姿态,坐在位置上。
闻言一双晦暗的眸子对上慕酒甜的,薄唇挑起几分弧度:“你这次过来是专门为了阻止我的?”
“不是啊。”她抿唇:“我说了好几遍,只是顺便而已。”
“是怕我将盛荣公司分裂出去后送给梦榕,这样就足够有资本给你打擂台,对吗?”
顾少卿漫不经心的嗓音,让慕酒甜彻底冷下来脸孔,想要的得到了,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的念头,转身就准备走,但是却听见顾少卿冷沉的嗓音带着命令的口吻:“你们先出去。”
其他人不敢违背顾少卿的心思,唯独那两位老股东,试探性的看了看顾少卿,又看了看慕酒甜,支支吾吾:“慕小姐,你给我们这文件……”
“放心吧,既然你们给了我,我想要的,那我自然不会和你们继续纠缠下去。”
这下那两位才算是彻底放心,对视了眼,反手帮忙将会议室的门关上。
窗外的阳光洒进来,只剩下顾少卿和慕酒甜两个人。
顾少卿眉目间酝酿着几分凉薄的痕迹,抬脚走过来:“现在人走光了,你可以告诉我,你过来的真正目的了。”
“是顾少的听力衰退,还是我现在连人话都不会说了,我刚刚说的不够明确吗?”慕酒甜的嗓音从始至终都维持着温凉闲适:“既然如此,那我就再说一遍,我是路过,路过明白吗?如果男人连女人的话都学不会认真听的话,会找不到女朋友的,顾先生。”
她站定在他跟前,学着他以往的模样,扬手去捏他的下巴,黑白分明的杏眸集中在他的脸上,嗤笑:“顾先生,我过来没有和你对立,更没有和你复合的意思,如果想要引起你的注意力的话,我不会用如此可以称之为愚蠢的办法,所以麻烦收起你那些妄想,从今往后,你是你的顾先生,我是我的慕小姐,再无任何瓜葛,恩?”
说完,她松手,仰脸定定看了他五秒钟的时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后,她随后颔首,紧绷的神经不知为何瞬间松弛了下来,随之覆盖而来的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深呼吸:“那我们就这样,打扰了。”
转身离开,还未走到会议室门口,身后就猛然有着椅子被踢倒的声音,随后大踏步的脚步声一把抓住了她,将她生生的扣进了怀里。
“酒甜,你说我后悔了怎么办?”
慕酒甜在原地停了一瞬后低笑:“顾先生,你想要说什么麻烦说清楚行吗?我不是你肚里的蛔虫,猜不到你的心思。”
“你应该知道的。”
长指抚摸在她的脸上,近在咫尺的俊脸压近,几乎要和她唇对唇:“我后悔了,不想要和你离婚了。酒甜,回到我身边好吗?”
“顾先生这是在求我?”
他抓在她肩头的手指有着一瞬间的收紧。
停顿了几秒后,在她的唇上烙下个轻柔的吻:“对,我在求你。顾少卿在求慕酒甜,求她回到我身边,我爱他,不能够离开她。”
这般已经坠入卑微的话,顾少卿从未说过,却在第一次便说的如此流畅和深情。
眸底倒映出她脸上所有的表情,顾少卿保证,他看到那么一瞬间的迟疑,却最终化为冷沉。
慢慢的仰脖,慕酒甜将那个轻柔的吻还了回去,抿唇,她笑:“你说你爱我,但可能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不同,我没有感知到,也没有体会到。”
“离婚是你说的,离婚协议书也是按照你的意思签订的,顾少卿,麻烦你现实点行吗?我不想要和你玩网上那些玻璃杯摔在地上碎成碎片后,让你道歉,问你玻璃杯能不能恢复的游戏,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个事实,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
抵着男人的胸膛将他推开,转身就往外走。
那背影一如既往,却让顾少卿脸上的表情渐渐消散到面无表情。
乔萧禹从会议室门口便跟在慕酒甜身后,看着她的脸色,试探性的探头:“慕总……您还好吗?”
“当然好。”红唇翘起,慕酒甜按下电梯的按钮,没有回头,漫不经心的笑:“阻止柳梦榕想要一步步踏入西城区上流社会圈子的步伐,我能不高兴吗?不过……”
她停顿了下:“去帮我找个人。”
口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边嘱咐,她一边看也没看的接起:“你好,哪位?”
“酒甜。”
韦恩·杰西的嗓音让慕酒甜想要踏入电梯的脚步瞬间停留在原地,阳光落在她脸上印射出隐绰,秀眉慢慢蹙起:“你的意思是,亚尔曼因为昨晚的事情被西郊基地警告并进行抓捕了?”
“只是要求暂扣他所有有……身份的保镖,并在明日引渡出国,你应该清楚,西城区对……的警惕心向来强,一开始也只是因为亚尔曼是国外引资而对他容忍三分的,昨晚闹出来的事件,再加上借题发挥……”
剩下的话,慕酒甜不太能够听清楚了,有着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酒甜,你还在听我说话吗?”
“在。”她应,指尖僵硬的将脸颊边散落下来的发丝挽到耳后:“祁睿锋被祁老扣押在家,能够动用西郊基地的人……”
莫子轩。
没有走,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慕酒甜熟练的拨打了莫子轩的电话号码,嘟嘟的接通中在安静的空间里被拉扯的缓慢而清楚。
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明媚,将半空中纷飞的颗粒映照的一清二楚。
那头好不容易接通后便是基地里大声的操练声和吆喝声:“打电话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莫哥,关于亚尔曼……”
“他的保镖已经被我抓过来了。”
慕酒甜的话只是开了个头,莫子轩便明白,指间夹着香烟,一边走一边朝着肢体不对的主儿踹上一脚:“……本来就是个忌讳,昨晚的事情又闹得整个西城区沸沸扬扬的,虽说这个亚尔曼是你的朋友,还是这次引资的主要负责人,那终究还是要将西城区的安全放在首位,而且引资也不是非他不可……”
但亚尔曼在西城区的引资却是他家族打入西城区经济最为重要的一环。
不可或缺。
可没有……在身边,家族里那么多的敌仇,想要暗杀人,就算是翻越一道大洋也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昨天顾少卿才拿……的事情威胁了亚尔曼,今日便出事了……
莫子轩还在滔滔不绝,和他平日里的作风不太一样。
慕酒甜听不太下去,一张已经冷静下来的脸庞抿唇:“好了,你就告诉我,我要怎么才能够保下来那群……。”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最终叼着香烟笑了声:“酒甜,你该去找少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