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慕酒甜没有回应。
盛秦棋等了会儿,冷峻的脸上透出少许的深沉,盯着朋友圈晒出来的结婚证,突兀的开口:“酒甜,你是不是爱上顾少卿了?”
“怎么这么问?”
“你只需要回答我。”他从口袋中摸出香烟,打火机响了一声点燃:“是或者不是。”
慕酒甜忘记曾经是不是也有人这么询问过她,更忘记她当初是怎么回应的。
抚摸着顾少卿后来又补给她的订婚戒指,白金的戒圈,熠熠生辉的钻石,她缓缓的抿出温凉的弧度:“我只能够说他是我丈夫,也只会是我丈夫。”
无关风月,也无关爱情。
剖析到最深处,她只能够承认自己多了一份感激,少了份敌意。
“算了。”烟雾飘散着,盛秦棋低笑了声,冷沉如水:“你这个小丫头,我也不指望你能够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
熟稔张狂的嗓音带着宠溺:“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需要在西城区待一段时间,书画出任务了,等她回来你无须将我的事情告诉给她。”
慕酒甜皱了皱眉:“你不希望她知道你回来的消息?”停顿了下:“看祁睿峰追捕你的样子,你好像是和他对上了,是害怕牵连到怀暖的身上吗?”
两个人一个说“书画”,一个说“怀暖”,却都明白对方说的是谁,只是其中的含义不同而已。
“祁睿峰向来对书画的态度不好,也恐怕唯独她那样被宠坏的小人儿能够连续这么多年一直上赶着。”男人低低的应,似乎在笑:“我弄死祁睿峰手下一个人,他不整个西城区通缉我,我都觉得奇怪。不过不用担心,他追不到我,我也没有性命之忧。”
就算是一对一打起来,谁不是谁对手,还不得而知呢。
“不过你不一样,你和我没有直接关系,就算是他们知道我喜欢你,祁睿峰凭借着以前的情分,也不敢随意拿你当引子。”盛秦棋嗤笑:“如果到时候真出现这样的情况,用我半条命换你看清顾少卿的为人,也算是值了……”
“盛秦棋。”
慕酒甜用极其不悦的嗓音打断他:“你是准备让我现在骂你,还是准备回来我把事情告诉怀暖,让她揍你一顿。”
“几年不见,小丫头变凶了不少。”
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盛秦琪那边有了点动静,他匆匆说了句:“到时候再联系你”后便将电话挂断了。
落地窗帘紧闭着,没有开灯,书房门被人推开,阳光照射进来,剪出一个人的倩影,盛秦棋抬眸看过去,看不太清人脸。
那人慢慢走过来,毫不掩饰高傲的嗓音不尖锐:“正在和你的小青梅打电话?”
“你怎么进来了。”坐在椅子上的男人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脸色一片苍白:“纪家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处理完了,进来看你是不是快死了。”
啪的一声将大灯打开,灯光普照,纪姻一张带着巴黎特有时尚而高傲的脸蛋暴露在空气中,似乎是在家中,卷发带着几分凌乱,走过来,繁复的裙子被她随意抵在书桌上:“如果不是我赶到的时间早,你恐怕都要流血过多而亡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在你小青梅跟前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她是粗心还是丝毫不在意你,能够把你救出来却没发现……”
她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却徒然撞入男人湛湛的黑眸中,唇色苍白却开口酝酿着冷冽的讥讽:“别妄想动她,你要明白,她和书画是我最后的底线。”
“盛秦棋。”纪姻几乎想要将桌子上的东西拿起来砸过去,如果不是想到他身上有伤的话,丹凤眸挑起:“我才是你妻子,四年前我们就结婚了,以前你因为爆炸而失忆,我允许你看我的时候带着看别人影子的模样,但现在,麻烦你搞清楚你的身份。”
没有人回应,她停顿了几秒,又忍不住叫了他名字一声。
“我知道了。”男人重新缓缓磕上眸子,没再看她,却低沉淡漠的出声:“你没被牵连进来吧?”
抿唇,纪姻听着他关心的话,心底涌出几分说不出的感觉:“没……没有,纪家还没有倒,我有着国外身份,又是公众人物,祁睿峰不敢对我怎么样。”
“那就好。”
纪姻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又被他牵着情绪走,向来高傲的性子有些不太自然,起身:“算了,你休息吧,我约了宣洋讲戏,晚上会回来晚点,你自己先吃。”
转身,反手将门关上,却忘记将灯关住。
有着一室灯光的书房,刺眼的让人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尤其是像盛秦棋这样几年来习惯在黑暗中。
……
从咖啡厅回去,一推门便闻到病房里隐约有着烟草味道,细细的抽了抽鼻子,慕酒甜蹙眉不满,看着坐在床上的男人:“你又抽烟了?医生不是告诉你最近不能够碰辛辣刺激,最好连烟都不要抽吗?”
“不是我抽的,夕景来了一趟。”
面不改色的撒着慌,顾少卿单手翻阅着文件,懒洋洋的朝她招手:“顾太太要不要过来亲我一下,看我到底有没有抽烟。”
对于这个,慕酒甜这几天里向来管得严,所以顾少卿早就做好了一切完全的准备。
慕酒甜没有理会他,转身去了洗手间一趟。
还没到一分钟,她便出来,眉目间的褶皱没有松开,杏眸瞪着他:“牙刷是湿的,垃圾桶里还有口香糖的包装纸,你抽完烟刷了牙又嚼了口香糖。”歪了歪头,她抿唇严肃:“顾先生,请问我说的对吗?”
没有办法反驳。
顾少卿眉毛动了动,看着转身就不想要理他的小女人,掀开被子便想要下床去哄。
但脚还未沾地就听到她训斥的嗓音:“坐回去,伤口还没有愈合就随便乱动,是嫌弃你自己身体太好还是怎么的?”
那双杏眸睨过来,带着严肃和黑白分明,看着他就像是看着个不懂事需要照顾的孩子一样,一眨不眨的,咬字清楚。
之前,慕酒甜还害怕领证后顾少卿对她不好,现在看看,到底是谁对谁不好?
盯着她白嫩的小脸,他顺从的重新坐了回去,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他张口:“顾太太,我想洗澡。”
“你后背不想要了?”
“可我不舒服。”
顾少卿背上的灼伤恢复的还算不错,细细的养了三四天,也并没有恶化的样子,但接连三四天没有洗澡,他有些接受不了:“如果医生嘱咐不能够沾水的话,你可以帮我擦一擦。”
“那我找护士过来帮你吧,她们接受过系统的学习,能够最大程度上不让你的伤口恶化。”
慕酒甜觉得自己说的入情入理,甚至起身还准备去找,却被顾少卿一把攥住了手腕。
坐在床上,比她站着的高度略低,一双黑眸如墨,深深的睨着她:“这才刚刚领了结婚证,顾太太就不将顾先生放在心上了,不过也是,我的感情牵在你的身上,人也被攥在手中,就算是你对我再不好,只要不背叛我,我都会哄着你,甚至还要提防着哪天你一不高兴想要和我离婚。”
一席话,说出来像极了深闺怨妇,配上他身前系着的绷带,丝毫没有往日里矜贵斯文的贵公子姿态。
慕酒甜看了他会儿,有些失笑:“我连结婚证放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还能够离婚?”
“你看,顾太太现在都已经打着离婚的念头了,如果不是我让闻秘书将结婚证收起来,怕你连我这么点救命之恩都不准备念,转头就想要和我离婚了。”他攥着她的手,字字句句都在控诉:“毕竟我这个人在你眼中就是个能够和祁睿峰相提并论的混蛋,人傻钱多对吗?”
慕酒甜不知道顾少卿的话是哪跟哪,虽然是有些符合。
对上那双抱怨的黑眸,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肩头,杏眸挽起:“如果顾先生不怕我恶化你的伤口,我现在去准备水好吗?”
下一秒,他乖顺的松开了她的手。
顾氏集团旗下的VIP病房就像是酒店套房一般,设施非常齐全,但浴缸顾少卿肯定是没法使用,慕酒甜便只能够接满水,又从柜子里抽了条干净的消毒毛巾出来。
招呼顾少卿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将病号服脱掉,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贴身小裤,赤着脚,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肉线条分明,人鱼线匿入唯一的布料之中,标准的倒三角身材,如果换一个场合看见的话,慕酒甜说不定还有兴趣评头论足一番。
但现在,连忙将脸偏过去,声音有着强装的恼羞成怒:“顾少卿,你想干什么?”
“顾太太放心。”男人走过来,俊脸勾勒着星点的笑意:“我现在后背有伤,就算是想要做些夫妻之间的事情,恐怕顾太太也不会同意的。”
“你知道还脱得这么干净……”
“不是要洗澡吗,不然你想让我穿着衣服洗?”
说来说去,不知道怎么,就变成顾少卿有理了。
慕酒甜有一种把毛巾扔到他身上的冲动,却只能够压着嗓音,掩饰性的垂眸打湿毛巾:“你在旁边坐好,你不能够沾水,我帮你擦擦。”
“好,我都听顾太太的。”
他要是真的听话就好了。
柔软的毛巾打湿后变得比之前要沉一些,她看着在灯光下柔着眉眼,如同孩子一般坐在凳子上等着她帮忙擦澡的男人,缄默了几秒,上手细细的帮他擦拭起来。
后背上的伤还没有结痂,大片大片的腐肉被剜去,在略显白皙的后背上有着焦黑,坑坑洼洼的暴露着丑陋,甚至四周隐约还有一股焦肉的味道。
毛巾在肩头停住,半晌慕酒甜没敢继续擦下去。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开腔淡淡的:“如果害怕的话,就跳过去,一会儿叫进来护士再帮我擦后背就行。”
“不是。”在顾少卿看不见的角落,慕酒甜摇了摇头,不知为何鼻头泛酸,手指轻轻的探上去,如同羽毛一般轻盈:“疼吗?当时你不害怕吗,就算是想要救我,扑倒我不就行了,为什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