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祁老缓过来,摆了摆手:“天色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顾少卿道了声再见,便转身离开,反手关住房门,刚准备掏出手机给慕酒甜打电话,却想着这么晚的天,也就作罢了。
从三楼下到客厅,编辑着短信给闻秘书,他一抬头就透过落地窗看见庭院里站着的两个人,面对着面,从他的角度能够看到盛伊人搅着手指,声音不高不低:“这就是你将我一个人扔在别墅里的理由吗?”
“你这次闹出来的事情有些大,爷爷本就对盛怀暖有亏欠,不然你以为光凭着莫老就能够支撑她在西城区嚣张无度?”
说到底,和盛家相熟的老一辈的爷爷都对盛怀暖有歉意,当年的事情,顾忌着西城区的浑水他们并没有及时帮忙,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盛怀暖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可她抢我股份,对我公然打脸的事情又怎么算?”盛伊人的手攥的很紧:“而且她还拿我爸妈当年去世的秘密来威胁我,要求我在下次壬丰公司股东会上当众向她道歉,说这些年的身份地位甚至是感情都是我偷来的,都是偷她的,你明明很清楚,我和你坚持了这么多年才走到这一步的。”
祁睿峰单手插在口袋中,背影看上去有些冷漠:“我已经在想办法让她撤销这一次对你的控诉,你的股份可能保不住了,但其他的事情你不用做。”
“你这是在护着盛怀暖?”
盛伊人眼神带着几分不可置信,捂嘴脆弱的后退:“你当年已经背着我和盛怀暖偷偷在一起,甚至还弄出来个私生子来,我都因为爱你而容忍了,但现在,我们明明已经修成正果了,你却还让我忍?”就连精致的妆容都掩藏不了她眼底的黑青:“祁睿峰,你让我如何继续相信你?”
“那你想要什么结果?”祁睿峰从头到尾都没有半分的不耐烦,淡静斯文的推了推眼镜:“你说出来,我争取做到。”
“我想要回我的股份。”
“好。”
不管盛伊人说什么,祁睿峰都答应了下来,让门口的警卫将她送走,他站在原地:“出来吧,你还准备在我家门口站多久?”
顾少卿丝毫不怀疑自己被他发现的可能性,修长的身形走过来,手中还捏着手机,举手投足之间敛着清贵,看着盛伊人离开的方向,语气深沉:“有些事情,你做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你说过,我六年前就做了选择不是吗?”
“但你是个闷葫芦,什么都憋在心中不肯说。”手机震动了下,闻秘书回复短信,顾少卿没有看:“就包括当年酒甜,盛家刚刚被人算计到举家覆灭,你怕酒甜向来和盛怀暖要好,怕事情牵连到她身上,更怕幕后之人将矛头转向她,所以你想要借着慕家的手将她送出国,她到现在都还在怪你。”
脸上的表情平静着,就算是顾少卿都没有办法一眼看穿,祁睿峰隐藏在眼镜后面的一双黑眸看不太清楚:“她何尝不是,无论什么她从来什么都没有和我说过。”
低笑了声,谁也不知道祁睿峰口中的“她”到底是什么,只看着他转过身去:“行了,时间不早了,慕酒甜还在家等着你,早点回去吧。”
“好。”
挺拔的身子,祁睿峰看着,只觉得他要比自己幸运的多,无论是哪方面。
当晚,慕酒甜睡之前顾少卿还没有回来,等第二天早晨她醒的时候,他已经去上班了。
如果不是于婶帮他带话,让她去见盛伊人的时候带上司机和保镖的话,她都觉得他们之间是不是出现了什么矛盾和问题。
于婶看了眼慕酒甜的表情,试探着:“太太,您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要不就打电话问问先生?”
“没事。”她摇头,刚刚睡醒,血色有些淡的小脸眉眼挽起:“帮我煮碗面吧,少要一点,我没什么胃口。”
一碗面,慕酒甜没挑几筷子便吃饱了,由司机送到警局的时候,刘二已经在门口等她了,也不知道昨晚干什么了,哈欠连天,眼角有着生理泪水:“慕小姐,再等两分钟,等里面问完,我就安排你进去。”
“麻烦了。”慕酒甜颔首,在门口坐着,用手机看着股票走向,虽然不是刻意感知,却发现刘二时不时朝她看上一眼,眼神有着别样的味道。
将最近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遍,并没有什么时候是和他有关的。
慕酒甜将心思收了起来,直接转头:“你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也不算是有什么。”模样有些烦躁,刘二挠了挠头,从口袋中掏出支香烟:“只是想问问慕小姐最近有感知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没有。”
慕酒甜摇头,没有猜测到盛秦棋的身上,还以为是有关盛怀暖的,将手机放回口袋:“是祁睿峰让你问的?他还真是怕怀暖伤了他的小宝贝不成,还是说只要怀暖一天呆在西城区,他就要不死不休一天?”
“我不是那个意思。”
刘二是想要解释来着,但有些事情涉及机密,昨天的局儿祁睿峰并没有让慕酒甜参加,有些事情他也不好说出口,再加上审讯室的门在这个时候被人从里面打开,有人抱着询问册从里面走出来,下意识看了慕酒甜一眼,朝刘二汇报:“我们完事了,监控我们会关掉,您现在可以带着人进去。”
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肩头,刘二朝慕酒甜摆手:“慕小姐,请。”
盛伊人没想到从上次壬丰公司顶楼后,再次见到慕酒甜是在这样的地方。
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她维持着姿态失笑:“我原以为这么大阵仗想要见我的是盛怀暖,却没想到是你。”
“我也没想到从小连虫子都怕的你,敢开车撞怀暖的车,弄不好就要搭上你的性命。”
耳边慕酒甜的嗓音温凉,刘二抬头看了眼监控器的位置,果然没亮红灯:“慕小姐,让你见盛小姐本就不太符合规矩,还是早结束的好。”
“好的,麻烦了。”
铁门被重新关上,慕酒甜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不小的空间里蔓延开一股凉薄寒湛的气氛,她眉尖微蹙:“既然时间不够,那我们索性长话短说,撞怀暖的事情你是主谋吗?”
慕酒甜看得很清楚,她的话出来,盛伊人瞬间抿唇,眼底带着一闪而过的慌。
却很快镇定下来:“的确是我主谋,但那又何妨?我最多只是个杀人未遂而已,睿峰会护着我,我和他已经订婚了,我是他的未婚妻。”
“所以,你撞怀暖是因为祁睿峰?”
“不全是。”似乎是看着慕酒甜的手机就放在桌面上,黑着屏不像是录音的模样,她索性也没有掩饰:“我讨厌盛怀暖,和你讨厌祁睿峰是一样的。我家只不过是盛家旁支,如果不是表叔看我父母双亡的早,又想帮盛怀暖找玩伴,怎么可能收养我?从小到大,盛怀暖护着你,而我,则看惯了盛怀暖那副嚣张跋扈的姿态。”
眼神中蔓延出无法形容的情绪:“不过就算是这样,盛怀暖还是睿峰这辈子最厌恶的女人,睿峰向来感情淡漠,厌恶她也唯独厌恶她,更不肯信她,就像是当年我自己掉进水中,却说是盛怀暖将我推入水中的异样,睿峰都会护着我。”
慕酒甜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思,几度欲言又止,在明亮的光线中,整个人噙着凉怒,却不知道到底是冲着谁去的。
温凉的嗓音有着她标志性的轻笑:“盛伊人,你也应该清楚,怀暖当年护着你可不比我少,是你抢了她最爱的男人,她才和你断绝关系的。”
“所以我说这世间唯独她最蠢啊。”微微低头,盛伊人讥讽感慨:“蠢到死到临头还将钱分给我。”
彻底无话可说,慕酒甜拿起手机起身,脚步几乎都到了门口才停住,背对着,那股从骨子中散发出来的冷和厌恶,盛伊人就算是隔着这么远都能够感觉到。
嘲弄的嗓音一字一句:“盛伊人,我真的挺替你可悲的,自尊心爆棚却自卑。今天你敢和我敞开心扉,不过是仗着监控器没开,我又不会小人到录音去找祁睿峰告状,但我奉劝你一句……适可而止吧。”
开门又关门,盛伊人呆呆的坐在原地,望着慕酒甜离开的背影,空气死寂了几秒,她垂首,肩头耸动,萦绕在唇角的全是嗤笑,嗓音清脆,却不知是在嘲弄她自己还是谁。
慕酒甜的确不会没品到去给祁睿峰告状,却不代表她不能够大致复述给盛怀暖听。
轻轻袅袅的笑,盛怀暖直接躺倒在沙发上:“我看盛伊人爱的恐怕不是祁睿峰,而是我吧。”
“怀暖。”慕酒甜用手指按了按眉心:“我在和你说正经的呢。”
“我说的也很正经啊。”
从沙发上爬起来,盛怀暖去挑了挑慕酒甜的下巴,脸上泛着薄薄的笑:“你想想,盛伊人恨的是我,做的每一个举动都是对付我的,这难道还不是相爱相杀的桥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