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了,只是我想走,他想要挽留罢了。”
杏眸抬着,黑白分明倒映着顾少卿的模样,慕酒甜红唇掀起少许的弧度,微凉:“顾先生,这件事的确是你多想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闻言,他轻笑,微微泛着粗粝的手指摩擦着她红艳的唇:“我想多了?顾太太为了一个陌生的男人撒下这样的弥天大谎,这让我不得不多想,也不得不心情不好。”俯身,他亲了亲,状似温柔低哄着:“乖,别妄想隐瞒我任何事情。”
“这样的话不想再重复,真的什么异样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慕酒甜没有半分迟疑,嗓音咬字清晰。
顾少卿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下。
唇角缓缓勾起讥讽的弧度:“顾太太,这是不是证明在你的心中克莱斯特比我要来的重要?”
“没有。”她摇头。
虽然克莱斯特有很大可能性是她生理上同父异母的哥哥,但之前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无法接受也不可能接受。
说到底,他终究无法和顾少卿相提并论。
虽然顾少卿也只是在她的生命中出现不过半年的时间。
将下巴上的大掌拽下来,握在温软的掌心中,慕酒甜认认真真的抬眸看着他:“克莱斯特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我和他没有任何感情和利益上的牵扯,也没有必要包庇或者是帮他隐瞒任何。昨天的事情说到底只是一场意外,他的赔罪礼物也送过来了,所以我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追究下去。”
呼吸平稳着,她甚至仰脖去亲了亲他微抿的薄唇:“我希望顾先生也不要继续追究行吗?”
如果换做是其他时间,面对慕酒甜的讨好,顾少卿可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这件事掠过。
可昨天的事情全部都在他的计划中,甚至可以说从将消息传到韦恩夫人那里,再到韦恩·杰西到中国来,全部都是他一手掌控的,他怎么可能相信慕酒甜和韦恩家族没有任何的关系。
英俊的面孔一下晦暗下来,黑眸眯起,深邃狭长:“如果我说不呢?”
她攥着他的动作猛然一顿。
仰起脸,精致的五官深处带着审视,调整着呼吸:“你非要查清楚事情真相不可?就算我一而再的说昨天只是一场意外?”
顾少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挑眉反问:“你觉得我信吗?”
“你可以信我的,我没有欺骗你的理由。”
“够了。”
顾少卿突然将手从她的掌心里抽了出来。
挺拔的身子立在床边,四周安静的毫无声音。
慕酒甜仰着脸,看着男人淡漠的脸庞,心脏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掌给攥紧,微疼,有着说不出的感觉。
修长的手指将挽起的衣袖重新放下来,袖口有着淡淡的褶皱,他垂眸,嗓音不紧不慢:“其实我对昨天的事情不感兴趣,但顾太太越是这么隐瞒我,我就越想要知道。”
不管是昨天克莱斯特拆穿了她和巴特莱之间的亲密关系,还是克莱斯特对她动手了,其实她都可以告诉给他,他会帮她讨回公道。而且只要她答应从今往后和巴特莱断绝一切关系,他都可以既往不咎。
但慕酒甜没有。
甚至还隐瞒着所有。
“有些事情我不指出,并不代表我不清楚。”淡淡的侧眸:“同样,有些事情我不追究,并不代表我不知道。”
俯身,他抚摸着她的脸庞,动作和缓温柔,隐匿了所有的强势和逼迫:“酒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清楚,我可以原谅你,嗯?”
“如果我还是刚刚的回答呢?”
窗外投射进来的光芒过于刺眼,慕酒甜只能够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双眸子中晦暗一片,像是常年不见天日的深海,阴森冷锐。
“好。”他重新站直,抽了张纸,斯条慢理的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侧脸矜贵优雅,却含着无尽的疏离:“你的工作全部都移交给了我,这两天我会很忙,应该无法来看你了,你自己注意身体。”
他的嗓音稀松平常,将纸张扔进垃圾桶里:“当然,如果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说完,没有等待慕酒甜的反应,顾少卿抬脚就朝门口走去。
修长的手指按在门把上,身后女人温恬的嗓音传来,唤着他的名字:“顾少卿。”
他没有转身。
“其实我不想和你吵架的,我很感激你昨天找我陪着我安抚我。”她靠在抱枕上,完好的左手环着膝盖,重复:“我不想和你吵架,真的。”
男人的背影挺拔,单手插在口袋中,萦绕着贵公子的优雅和疏离气息。
转眸回来,也只是唇角勾勒笑容的弧度:“那你就告诉我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酒甜真的不明白,顾少卿为什么要如此逼问。
说到底,昨天的事情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却是在挖她心底最隐晦的伤痕。
心底有着说不出的难受,慕酒甜将身子缩了缩,死寂了半天:“你走吧,这两天的文件麻烦你了。”
顾少卿的脸色猛然沉了下去,温淡的眼眸盯着她看了会儿,嗤笑一声,伸手推开门。
“咣当”一声。
病房重新恢复了死寂。
果然,一连两天,顾少卿都没有再踏进这个病房,邢树来探病的时候,都忍不住的吐槽:“小祖宗,你和顾少卿那家伙又闹什么别扭了,你知不知道,整个顾氏集团上下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我能够闹什么?”她唇勾出无声的笑容,指挥着邢树去帮她削苹果:“顾少卿又不爱我,怎么会为了我而动怒,说不定是那位被他捧在掌心的苏小姐,她闹出来什么事让顾少卿不痛快了。”
“不可能吧。”
邢树认命的拿着刀子,贴在苹果上,一圈圈的绕着,眉目未抬:“苏安然在顾少卿面前可乖巧的很,她衣食住行都要靠着顾少卿,又怎么可能闹脾气?”
“那我不是也都靠着他吗?”
圆滚滚的苹果到手,慕酒甜的心情好了不少,咬了一口,清脆:“青宅在他的名下,于婶是他雇的,住院的费用也都是他拿的,我的衣食父母,我也不敢得罪。”
“说不定啊……”嘴里含着东西,她的嗓音喃喃着:“是苏小姐耍大牌不让顾少卿睡,才有了这么一出。”
“得了吧。”
邢树白了她一眼:“别说是顾少卿想睡她,就算是顾少卿不想睡她,恐怕她都想要上赶着求顾少卿睡。”
“那不就行了。我给你出个招儿,让顾少卿和苏安然睡上一觉,只要顾少卿身心舒畅了,你们也就跟着好过点。”
“什么损招?”
“别看损,只要好用就行。”重新咬下一口苹果,慕酒甜的嗓音静哑:“或者让苏安然直接顶了我的位置,反正她向来都乖,跟在顾少卿身边,永远都闹不出什么矛盾来。”
言罢,慕酒甜自己低笑了起来,想想她还觉得自己蛮惨的。
明明在这场交易里格外的吃亏,却还要时刻顾忌着顾少卿的感受,甚至想着是不是要把别人送上他的床。
病房一时间安静下来,邢树重新削好了个苹果,将水果刀耍了个花才放在桌子上:“别想这么多,苏安然只不过是个替身,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不要小看任何人。”垂着眸,淡淡的阴影将她笼罩其中:“顾少卿有软肋,苏安然便是他软肋的替身,你说这样的位置在原主没有出现前,她重不重要,而且……”
门突然被敲响,保镖的声音洪亮:“太太,苏小姐在门口,说想要见您。”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邢树想要看戏的主动躲进了卫生间里,顺便还带走了自己喝水的杯子,慕酒甜将身上盖着的被子重新抚平,嗓音温凉:“请她进来吧。”
“苏小姐,请进。”
门被打开,最为寒冷的一月里,苏安然只穿着一条长裙,外面搭配着浅色系的大衣便走了进来,从精致的妆容到价格不菲的手包,每一处都能够显露出她格外优越的生活。
和几个月前,那个在餐厅门口和魏晨年纠缠的单纯寡淡的女孩子,有着截然不同的姿态。
“慕小姐。”
苏安然颔首,依旧是那副温柔可怜的模样,看着摆放在床边忘记收起来的椅子,眸底闪过一丝的精光:“刚刚是有人看望慕小姐吗?那我来的还真是不巧,打扰了慕小姐和朋友见面。”
“无妨,他早就离开了。”温凉的浅笑,慕酒甜神色没有什么温度:“不知苏小姐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快要到去检查的时间了。”
“没关系,我耽误不了慕小姐多少时间的。”
苏安然在椅子上坐下,眉目含笑的模样在阳光下看起来格外的好看:“我来是为了看看慕小姐,顺便想要给你解释一些事情。”
慕酒甜只是看着她,没有回应。
捏着手包的力道不轻不重:“这两天我看顾少的心情不是很好,所以冒昧想要询问下慕小姐和顾少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抿唇,微笑:“如果慕小姐是因为我的事情而和顾少有了什么误会或者是争执的话便得不偿失了。”
慕酒甜不清楚苏安然是哪里来的念头,要帮他们之间做和事佬。
“我和他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苏小姐多虑了。”
“那就好。”苏安然看着就算是生病,也依旧从头到脚都一丝不苟五官精致的女人,就算是坐在病床上,也仿若高高在上,忍不住嘴角下压了些:“说实话,慕小姐在很多事情上都误会了顾少,他只不过是看我可怜才想要出手帮忙的,魏晨年也一直纠缠着,所以顾少放心不下。”
抿了下唇:“慕小姐不需要因为我而和顾少闹脾气,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人物,他的工作很忙,我不希望他再有别的什么烦恼。”
要怎么说慕酒甜留给苏安然的印象。
从第一面开始,她便端着自己无法企及的内敛和傲慢姿态,睨着自己的眼神就放若是睨着一堆垃圾一般,让人心中厌恶的厉害。
后来,自己算是跟了顾少卿,算起来她们之间的地位是平起平坐的,但她却依旧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她,不管是在青宅的那一晚,还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