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冯半阳静静坐在床前等待鬼童醒来。
这一天来发生太多事了,他还来不及思考,现在细细想来嬴政既然已经和鬼差商量好了,为何昨晚还要演那出戏,只是为了让自己绝望?还是做戏给谁看。
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个人是谁呢?
冯半阳脑海中灵光一闪,闳阕!昨晚在这的三人两鬼,除了他和昭儿,嬴政白起私下做起了交易,那么剩下只有闳阕是不知情的吗?事情由她而起,虽然自己一开始将她视为嬴政的爪牙,但无论是昨日她的态度,还是今天嬴政的单独召见,似乎都预示着她和嬴政的立场并不完全一致。
一国之君行事还要背着下属,看来这个女子的确非同一般,能让嬴政如此忌惮。
不过这样的猜测是没有意义的,闳阕若是得知嬴政帮他留下昭儿,也许会和嬴政翻脸,但也绝不会帮他,反而可能强行送走昭儿。思及此,冯半阳苦笑,事到如今,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唯有暂时顺从嬴政方可保他们父子平安。
“爹?”鬼童揉揉眼睛,不是做梦,他没走,高兴的做起来,“爹,他们没带我走吗?”
鬼童昨天在书房就被白起弄晕了,对这中间发生的一切都一概不知,冯半阳见他平安醒来开心不已,也不想告诉他这些烦心事。
“嗯,是啊,他们允许你留在爹身边了。”冯半阳抱起他。
“真的吗?太好了。”
“对了,昭儿,你试试进入这个铜盘内部。”冯半阳拿出铜盘,赶紧让鬼童试试真伪。
“进去?这么小的铁片。”鬼童好奇的从冯半阳手里拿起铜盘。
“放心,你可以的。”
“嗯。”鬼童点点头,开始集中精神,一会就化作轻烟钻进铜盘里了。
“爹,里面好漂亮,我从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地方。”鬼童很快又钻了出来,兴奋的对冯半阳讲述自己看到的景象。
看来嬴政没有骗他,冯半阳舒了一口气,自己的妥协还是值得的,就是不知道嬴政想让他做些什么。
天已大亮,在行宫耽搁了两天,今天终于可以出发了。
经过两日相处,闳阕看嬴政终于顺眼一些了,值得纪念的早上两人第一次一起用了早膳。
嬴政坐在上座,吃得一丝不苟,闳阕偶尔瞥一眼,无意间看到他手上戴的晶石。
“大王。”闳阕试探的叫了嬴政一声。
嬴政说了句食不言,寝不语,就继续低头吃饭。
“大王,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闳阕大声说。
“何事?”嬴政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那个,”闳阕指了指他的手,“是不是应该还我了?”
嬴政这才察觉到自己还一直带着闳阕的晶石手链,看了看一旁早已吃完却一直装模做样的尉缭。
感受到来自大王的威胁,尉缭不得不放下碗筷,自觉告退。
昨日闳阕回来后他便凭借死缠烂打之术,得知了她和嬴政一天的行程,对于大王一反常态的热心,尉缭的疑心病又犯了,担心闳阕被大王诓骗,但闳阕却不以为意,真是让他忧心忡忡。
“若非寡人相助,此事岂能如此快速解决,这手链权当作是卿给寡人的谢礼吧。”嬴政厚颜无耻的提议。
助人为乐还要谢礼,那她早发家致富了。
“哎!倒不是我舍不得一条手链,只是这是我父亲的遗物,陪伴我多年,实在不好送人。”闳阕以手掩面,故作伤感。
“这手链竟如此珍贵,”闳阕真诚地点点头,“那寡人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听嬴政这么一说,闳阕把筷子往桌上一摔,“我不干啊,你一定要还我。”
嬴政看她耍赖的样子感到好笑,“上师请自重,吃完了,我们就上路吧。”
一番讨要无果,闳阕恨恨的随大部队出发了。
临近午时,车队抵达骊山。
嬴政望着宏伟的地宫入口,面色沉重,他已经许久不曾来过了,每次见到师傅静静的躺在墓室里,他都无法把眼前这具冰冷的尸体与曾经那个惊才绝艳的人当作同一个人。
“大王走啦。”
闳阕丧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嬴政拉回现实,看来她还没从早上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嬴政不禁莞尔。
“等你救回师傅,寡人就将东西还你如何?”
“哼。”不如何,你师傅都不知道有没有得救呢!闳阕将嬴政甩下,快步走向前。
地宫以巨石为门,此时左右两侧,数以百计的民夫拉着绳索,一齐使力后退,沉重的石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阴暗狭长的走道,道路两侧的长明灯发出微弱的光芒,待门完全打开,亲卫军立即入内守卫。
入口在外看甚是狭窄,走进时才发觉竟可容纳几人并行。甬道是向下开的,越往前走越深入地底,一队人步行很长一段时间终于来到一处平地,终于到底了。
地下更是宏伟异常,四周遍布的长明灯将整座建筑照亮,数十根高耸的石柱矗立,支撑着整座地宫的结构,一眼望不到顶。四周潺潺的流水,是水银汇聚起的景象,竟也如真的江河一般奔流不息。再向前走,灯光渐暗,墙壁四周嵌着的明珠宝石发出点点光芒,仿若浩瀚星空。
嬴政对自己的杰作得意不已,不由看向身侧的闳阕,却未见她面色如常,并未有所表示。
“上师难道就没什么看法吗?”
“真想把宝石都挖走,算吗?”
对牛弹琴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嬴政想。
闳阕也是据实相告。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进来了,不然你以她是怎么确认随侯珠就在墓中的,不得不承认一开始看到这番景象也被嬴政的奢侈浪费震惊到了,只恨自己魂体状态拿不起实物,要不然早把这地宫的珍品祸害完了,这也算是劫富济贫嘛!省得留在地底明珠蒙尘。
正中心的玄宫是嬴政为自己留的死后安寝之地,顼瑜檀歌,也就是嬴政心心念念的师傅,被安放在更后面的墓室,路过西侧一间墓室时,嬴政的脚步明显顿了顿。
闳阕走出几步才发现嬴政停了下来,在这吗?闳阕投去问询的目光,嬴政恍若未觉。
随行的一个都尉大胆上前请示,“大王,是否要进去看看。”里面似乎是大王的一位宠妃。
“不必,走吧。”嬴政转身继续前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