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活宝袁清洌刚到郡主府门口就看到一位风尘仆仆的少年在门外徘徊,见她从马车上下来,那少年疯了似的跑过来,还未靠近,便被门口的侍卫拦下,袁清洌看了看,觉着这少年有些眼熟,便让侍卫松了手。
“是你带走了我姐姐?”少年没头没尾的蹦出这么一句话,袁清洌先是一愣,转念一想便明白了,道:“你跟我进来。”
少年也不客套,大步跟着袁清洌进了郡主府。
袁清洌坐在主位上,看了看手里的画像,又看看眼前的少年,过了好一会儿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知那少年不答反问道:“你为何带走我姐姐?”
袁清洌皱了皱眉,看来这少年傲气的很,不由得嗤笑一声道:“曾婉如此温婉,怎么会有你这样莽撞的弟弟。”
少年愣了愣,低着头思索着自己方才的举止,不免有些懊恼,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抱歉,在下只是担心家姐的安危,冒犯姑娘了。”
袁清洌挑了挑眉,心道这小少年,倒是十分的识时务,看她也确实是为自家姐姐担心,便也不再逗他,道:“曾姑娘很安全,今日不早了,你先在府里休息,明日我带你去见她。”
少年抬着头道:“她在哪里?”此言一出他就后悔了,皱了皱眉,看了看主位上的人。袁清洌扫了他一眼,吩咐旁边的寒云道:“带他去客房休息,给他弄点吃的,再让青平送一身衣服给他。”
寒云还没答话,就听那少年又道:“姑娘不必麻烦了,姐姐常说无功不受禄,明日还要麻烦姑娘带我去寻姐姐,今日又要在府上叨扰,万万不能再要姐姐的衣服。”
袁清洌眨眨眼,笑着道:“我可没说要把我的衣服给你,难道你姐姐丢了弟弟,你让我还个妹妹给她?”
寒云一听,顿时笑的直不起身,那少年红着脸看着他们主仆俩。
“我让他们给你拿衣服,是因为你如今这模样实在见不得人,你姐姐见着,难免心疼,你是觉得她不够担心你,怕她不够难过?”
少年顿时恍然大悟,拱手道:“多谢姑娘思虑周全,是我欠考虑了。”
袁清洌摆摆手道:“你跟她去吧,明日一早我们出发。”
听了这话,少年再次拱手道:“多谢。”
这晚,袁清冽刚要睡下,一道白影破窗而入,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位宸王来了。
“清儿这是要睡了?”箫云澈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袁清洌胡乱披了一件衣服在身上道:“宸王到我这儿越发的自在了。”
箫云澈喝了口水,笑着道:“怎么?清儿觉着我会像客人一样跟你拘礼?”
袁清洌挑眉看他,没有说话。
箫云澈低着头,脸上的笑意更胜,道:“我若跟你客套,怕是这辈子都不能进到你的闺阁了。”
袁清洌瞪了他一眼,抬手指着他的鼻子道:“堂堂宸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脸皮了。”
箫云澈一把握住她的手,攥在手心里,道:“冤枉,我都是实话实话的,哪里有厚脸皮。再说,若是真有,那也只是在你面前会这般。”
袁清洌默默无语。
房顶上的流云和青平对视一眼默默汗颜。
过了好一会儿袁清洌才想起来问:“说起来,你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
没成想宸王突然一本正经的道:“我穿着你送给我衣服,过来给你看看。”然后站起身理了理衣服道:“好看吗?”
袁清洌极度无语,一眼扫过去,却没能移开目光,这身衣服与他平日穿的也没多大区别,只是他今日的发冠不一样了,看上去和衣服也是很配的,让袁清洌看着不免有些愣神。
看着她的表情,箫云澈笑了笑,手在她的头上摸了摸道:“原来真的很好看,清儿的眼光真好。”
袁清洌才觉得自己失了神,不由得面红耳赤,道:“看也看了,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箫云澈笑了笑道:“这就回去,你早些休息。”走了两步又回身道:“差点忘了,再过十日就是春猎的日子,我听说皇上下了旨,让你随行?”
“是的。旨意早就下了。你去吗?”
“去的。”箫云澈抬手抚了下袁清洌鬓间的发丝道:“你自己准备好,春猎一去好些日子呢,猎场早晚还是很冷,别受寒。”
袁清洌点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次日一早,袁清洌还在梳妆,昨日的翩翩少年已经整理妥当,到她房门口等着,两只手不停的搓着,也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袁清洌叫人摆了早饭,张罗着让他也进屋吃,自己便在餐桌边坐下,那少年似乎着急的想要催促,可是看了袁清洌一眼之后又把刚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在旁边坐下。
看着袁清洌吃的很有食欲的样子,少年终究忍不住吃了几口,却也是囫囵吞枣般迅速解决,随后又看了看袁清洌道:“这位姑娘,我着急见我家阿姊,您能否快些带我去见她。”
袁清洌抬眼瞥了他一眼,心道这少年此刻说话倒是比昨天多了些分寸,便也就缓缓道:“你且稍安勿躁,等他们把准备好的药材拿来,我便跟你一起去。”
“药?”少年似乎吃了一惊,噌的从凳子上弹起来道:“我姐姐怎么了?”
袁清洌被他的一惊一乍搞的莫名其妙,尽然愣了半晌才回过神,低笑道:“我拿药不是要给你姐姐,你身上也有伤,难道要你姐姐去讨生活给你挣这汤药钱?”
那少年一呆,随即红着脸低下头,半晌没再抬起来。
一路颠簸,终于在午时前到了静云庵,得知他们今日要过来,曾婉早早在门口等候,见到自己多日未见的弟弟,眼泪止不住的流,那少年也是哭的忘乎所以,好一会儿,姐弟俩才回过神。
曾婉带着弟弟来到袁清洌跟前,两眼通红的看着袁清洌叫了声:“袁姑娘。”然后姐弟二人竟双双跪在袁清洌面前,寒云上前去扶,他们却不肯起来,只听曾婉说道:“今日我姐弟能重逢,多亏了袁姑娘你,我姐弟二人在此,谢过姑娘。”
袁清洌扶起曾婉,拿起手帕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又吩咐寒云给她披上披风才道:“今日之事不过举手之劳,当不起曾姑娘的这声谢。”随即她握着曾婉冰凉的手道:“进去说吧,别站在这风口上。”
于是几人携手到了曾婉在庵堂里所住的院子,曾婉泡了一杯清茶给袁清洌,袁清洌笑着接过来。
那少年似乎对姐姐住的这个地方很好奇,左右看了好一阵,踱步到袁清洌跟前,深深的拘了一礼道:“曾席多谢姑娘帮忙,让姐姐能有这样一个避世之所,如此,曾席也安心多了。昨日在府上有所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袁清洌实实的受了他的礼,微微点了点头。
那曾席又拉着曾婉的手道:“姐姐,这些日子我没有回来,是因为我去了兵部。”
曾婉听了这话,身子抖了抖,难以置信的确认道:“你是说,兵部?”
曾席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反应,平静的点了点头。
曾婉好不容易收回去的泪水又绷不住了,急切的说:“那兵部的孙青可是太子爷的人,你这是要在他手底下寻一份差事?”
曾席一听这话,不由自主的瞥了袁清洌一眼,见她没有什么动静,才又继续道:“姐姐,你我如今这样,想做那些事情想必是不可能的。你身子不好,我就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姐姐放心,我一定会靠着自己,让你过上好日子。”
“席儿!”曾婉似乎越来越激动,“你去哪里都行,你为什么偏偏去兵部?”
“阿姊,男儿志在四方,何况...你知道我的。”
“姐姐知道你的宏图大志,可眼下这幅局面...”曾婉转过头对袁清洌道:“袁姑娘可否帮我劝劝他?”
袁清洌听着姐弟二人的谈话,一副丝毫不避嫌的模样,她终究觉得自己这个外人坐在这听着似乎不太好,刚想着离开,却没想他们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来,想来这曾婉也是一时没有办法了,于是她思量一番道:“曾席有志向是好事,总好过那些游手好闲的世家公子。”至于去兵部,她也是比较放心的,短短时间的接触,曾席虽然莽撞,却也是因为心系自家姐姐,情有可原,刚刚又是一副谦卑的模样,想必也能在兵部谋个一官半职。
姐弟俩听她这话皆是一愣。又听她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兵部那位孙大人也不是什么坏人,曾席打算在他那里谋个什么职位?”
曾席愣了愣,有些局促的道:“只是一个小兵。”
“小兵也没什么,如果真是可用之才,将来也能当上大将军。”袁清洌说着笑了笑。
曾席听了这话似乎很激动,兴高采烈的道:“我的理想就是做个大将军,像咱们锦...”
“席儿。”曾婉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曾席不明所以的看了看自己的姐姐,半晌似乎反应过来,便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