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云澈收到梁三送来的消息,知道了京中的动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袁清洌也放心了不少,皇后被废了,太子目前还不知道消息,那万一他知道了呢?袁清洌突然有些担心。
“清儿不必忧心,我们知道的早一步,就可以做些打算。”
“你有什么想法?现在内忧外患,能怎么打算?”
“内忧的确,外患嘛,我晚上去见见完颜夜吧。”
“你要去见大碶太子?”袁清洌有些惊讶,“去做什么?”
“劝他回家。”
说是劝他回家,其实就是交换利益条件,箫云澈知道这位大碶太子也是不太愿意打仗的人,结合大碶国情,箫云澈提出了很多有利双方的条件,比如增加往来贸易,比如加大对边塞地区的不良大众的管理等等,完颜夜深知箫云澈有多想结束这场毫无来由的战争。他自己其实也烦,劳民伤财不说,还让他一直在这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所说的这些,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你们皇帝的想法?”完颜夜问。
“谁的想法重要吗?”
“当然重要!”完颜夜笑:“我也是需要回去交差的,你给我一个不能兑现的承诺,我回去怎么交代?”
“所以你同意退兵了?”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完颜夜扬了扬酒壶:“我什么人你不清楚吗?要不是你们的那位...算了,我就是想说,我早想退兵了,回去好好吃肉睡觉不好吗?”
“既然这样,你就不要有顾虑,好好回去吧。”
“那你能兑现你的承诺吗?”
“我的承诺从来都没有失效过吧。”箫云澈挑眉:“但是,我必须告诉你,这毕竟是国事!”
“所以你做不到?”
“我不能,但...新皇可以。”箫云澈笑了笑:“虽然这么说不好,但,此事结束之后,玄灵该有新帝登基了。”
完颜夜张了张嘴:“所以你是打定主意要扶持你看好的皇子夺权了?”
“用不着夺,本来就是他的。”
“你呢?”完颜夜笑:“你不在乎这江山?”
“我的江山早就在我身边了。”
“哈哈哈,嫂夫人幸福啊。”
箫云澈摇头:“幸福的是我。”
太子不肯回京,还杀了前去传旨的大臣,这一举动当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以往对太子行径不满的大臣们纷纷上表,皇上焦头烂额。而更让皇上愤怒的是百姓们不知道是从哪里听到了消息,说太子才是通敌卖国的人,是他陷害了四王爷,一时间京中各个衙门都是拥堵的百姓,请求皇上废了太子。就像之前那个证据箱子一样,有人将太子历年来的罪行写在绢帛上,一一放在诸位王宫贵胄的门口,一天之内朝廷大臣也几乎是人手一份。
百姓的请命,大臣的联合上表,皇上最终还是下旨,放了轩辕奕晗,废了太子。
大碶已然退兵,皇上下令,召云澈回京,云澈没有懈怠,迅速修整,拔营回京。路上收到梁三送来的消息,说是废太子跑了,协助他逃跑的人除了这次跟着他的亲卫,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秦越。
“所以秦越他逃出来了?”袁清洌听到消息有些诧异。
“大概是吧。现在情况不太理想。”
“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样?”
箫云澈思量一番道:“怕是京中有难了。”
箫云澈的担忧不多久得到了证实,废太子打着清君侧的名头,带着远安军往京中杀去。远安是汪碧霞的母家,一直固守远安,战力也并不弱。箫云澈得到消息时,离京中还很远,如果跟着大军一起回京,是万万来不及的。
箫云澈思前想后,安排了几位老将军留下来与大军同进,又将沈席留在军中以防万一,带着清冽以及数百轻骑先往京中赶。
固然太子已经被废,但往日在朝中毕竟有很强的势力,如今虽然不在京中,但还是有一些人愿意帮助他的。加上秦越从前在朝中的运筹帷幄,一切仿佛都变得容易很多。在远安军的护送下,废太子很顺利的到达京城,与轩辕奕晗所带领的护卫军先打了一仗,然而兵力的悬殊让轩辕奕晗这一仗打的很是吃力,无奈之下只好一边死守,一边求援。
皇上在得知废太子在秦越的帮助下领着远安军杀会京中的时候就病倒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往京中杀来。
其实在皇上的私心里,他对太子一直给予厚望,从前默许太子和轩辕奕晗争斗,一方面是为了牵制双方的势力,不让他们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一方面也是想让太子多多历练。即便太子多年以来做了很多错事,他也一直原谅着他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太子在他的庇护之下日渐疯狂。奕晗的支持者越来越多他不是不知道,可他从未想过要把皇位传给这个儿子。
奕晗跟皇上,无论是那个方面,都差距很大,皇上不认为他是一个好君主。奕晗善良,心软,这些都不是一个君主该有的。太子虽然纨绔,但也是杀伐果决的,在某些政治意识上,他们俩也是很契合的。
当皇上知道是太子等人在陷害奕晗时,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终于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机和谋划,所以他默许了一些事,即便自己知道奕晗不会谋反,云澈不会叛军,也一样没有阻止太子的所作所为。
直到枫焱没了。所有的事情都被一件件的摆在的日光下。那些曾经看不见的阴暗和诡谲,都被戳穿在大众面前,百官上奏、百姓请命,一方面是证据确凿,一方面是人言可畏,终于皇上除了废太子别无他路可走了。
然而这个时候他还想着,得把废太子安全的带回来,这样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说不定还能有别的办法在扶持他登上皇位。但是,太子反了,打着清君侧的名号,对他举起了刀。
京中局势不稳,皇后和太子先后被废,皇上又卧病在床,京中的皇子们个个忙着为自己做打算,各大臣也并不安分。
轩辕奕晗无暇顾及其他,此刻正身披沾了血的战甲站在城楼上,看着下方乌泱泱的远安军,目光中透露出坚定。
远安军今日一早又发起了一次攻城,轩辕奕晗知道自己可能扛不住了,但身为皇子,他除了死守别无他法。送出去的消息还没有收到回复,也不知道箫云澈到底走到了哪里,还需要多久才能赶回京中。轩辕奕晗想着,或许明天的此刻,自己已经没命了。他突然想进宫见见自己的母亲,上一次见面还是他被陷害入狱之前。很久了,也不知道母亲过的好不好。轩辕奕晗转头向身边的随从要了笔墨,写了封信送进了宫。
号角声响,远安军又开始进攻了,轩辕奕晗抖擞精神,迅速投入战斗中。一时间杀掠之声四起,硝烟弥漫,箭雨乱飞。
很快,轩辕奕晗意识到了情况不对,远安军虽然嚷嚷的厉害,却仅仅只是在城门外徘徊,哪怕轩辕奕晗已经打开城门迎敌,对方也没有立刻攻进城内的打算。轩辕奕晗心里大骇,立刻下令退兵,关了城门,只在城楼上放箭,亲自率领部分将士往宫里赶去。
皇上刚刚吃了药,靠在床上问全福外面的情况,全福公公刚回了两句,就听门外一阵喧哗之声,还未来得及呵斥,殿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推开,一群人冲了进来,全福公公吓了一跳,本能的挡在皇上面前。
皇上微微起身,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人,等看清之后,瞳孔猛的缩了一下。
“听说父皇近来身体不适,儿臣特地赶回来看望父皇。”
“逆子!”皇上红着脸怒斥。
“父皇这话从何说起,老四才是罪大恶极,我是清君侧。”废太子握紧手中的长剑,微微一笑:“父皇还是好好养着吧,您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做了,可别气了。”
“什么事?”皇上怒目而视:“你要干什么?”
“父皇,您别犯糊涂了,当然是立诏书啊。”
“立什么诏书?”
“哈哈哈。”轩辕寒珂冷笑着:“立传位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