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闻言大惊,猛的站起来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回禀皇上,臣确定此物,就是九重天。”
“是太后...”莲妃惊讶的说了三个字,然后赶紧捂住嘴,略有慌张的看着皇上。如果有人不知道九重天是什么,结合莲妃的这三个字便也能猜到个大概,当初太后就是因为中了九重天的毒而薨逝的。
“你查,另外一瓶是什么?”皇上脸色略红,手指有些颤抖。
徐太医拿起另外一瓶,闻了闻,摇了摇头,又闻了闻道:“这也是毒药,虽是多种毒物混合而成却...”
“如何?”
“却是跟三王爷往昔所中之毒一模一样。”
轩辕凯东闻言略惊,有些诧异的看着徐太医。只听后者继续说道:“从前三王爷的病一直不好,老臣就觉得有问题,曾经看过脉案,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只到后来宸王妃治好了王爷的腿疾,后来又因为三王妃的事情,臣便知道...”
“白大人。”皇上略有些烦闷的招手道:“你且看看这箱子里的东西,有没有能证明这些毒药从何而来的证据。”
其实皇上心里也摸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中毒之事,之前查明那玉罗汉是江妃送过去的,轩辕凯东的腿疾三王妃也认了是她投毒,这两件明明已经过去的事,为什么会在现在被翻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骥在箱子里翻了翻,从一封奏折里翻出两张纸,像是从什么账本上撕下来的残页,看了看类容之后,递给皇上道:“有毒药的来源。”
确实是账本,记录了时间,药品名字和价钱,也注了买主。想是掌柜的知道毒药这东西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所以刻意记了买主。皇上细细看来,在买主那一栏,看见了同样的标注,京郊叶宅。
“京郊,叶宅?这是个什么地方?”皇上刚刚问出口,就听人群中一声惊呼,沈贵妃回身,看着身边的小宫女,皇上当然也注意到了,怒目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小宫女慌慌张张的跪下,颤巍巍的说:“奴婢...回皇上的话...奴婢...”
“你慌什么,好好说。”
“是...奴婢从前听说过这个叶宅,是...是皇后娘娘奶母的住所。”
“你说谁?”皇上当然是诧异不已,这事居然真能跟宫里扯上关系,莲妃拍了拍他的背,问小宫女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奴婢从前在浣衣局当差,有时候会送洗好的衣服去皇后娘娘那边,偶然听见皇后娘娘说奶母病了,要差人送些东西去京郊的叶宅,后头又不时的听过几次,就记住了。”
皇上盯着这个小宫女看了好一阵儿,似乎在判断她言语的可信度,过了好一会儿道:“大理寺卿?”
关胜毕恭毕敬的行礼,只听皇上道:“你带着丫头下去,查问清楚。”
关胜正要应话,皇上却又道:“不,你带她下去,现在就去查问清楚,至于这药铺,这叶宅,你也去弄清楚,朕限你明日午时之前,给朕一个满意的答案。”
皱了皱眉,关胜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敢怠慢,赶紧带着那小宫女走了。
“看看其他的都是些什么吧。”皇上扶额,揉了揉太阳穴,侍从转身奉上茶水,他却只是看了一眼。
白骥将箱子里放在最上面的一封奏折拿起来,这字迹让他心惊,而这折子上皇上亲启四个字让他不敢贸然打开来看,稳了稳心神,递给皇上。
皇上亲启,这四个字皇上一眼便能认出来,是箫云澈的字迹,心里不由想着,难道还有人模仿箫云澈的字迹,一边想一边打开折子,里面虽然寥寥数字,却让皇上惊讶不已,也忽然明白,为什么箫云澈出去之后一直没有消息回来,原来不是没有消息,是被人截胡了。皇上拿着折子的手收紧,然后豁然起身,自己在箱子里翻起来,这一翻,又翻出来好几个折子,均是箫云澈的字迹,他随意打开一个看了两眼,又换了另外一个,然后红着脸冷笑道:“好啊,好啊,都是朕的好儿子!竟用这样的手段,让朕误会忠良,真是...”话未说完,便捂住胸口一阵晕眩,吓得太医赶紧上前号起脉来。
“这是怎么啦,皇上您别气,别气呀。”莲妃在旁边劝着,不漏痕迹的往地上的折子上扫了几眼,看见的却是战胜大碶的消息,与传到宫中的消息大不相同,心里便明白皇上方才话的意思了。
皇上心里烦闷,独自坐在榻上,看着头顶上的某一处一动不动,过了好久,全福公公进来拜见,说白骥等人已经在外侯旨了,前来禀告昨日安排彻查之事。
“让他们都进来。”
公公颔首,转身出来大殿,一会儿又带着白骥等人进来,先是一番行礼问安之后,白骥首先开口:“启禀皇上,昨日在那箱子里的折子微臣经过比对,确认是宸王的笔迹无误,但这奏报中所提及的战况消息,与之前收到的消息大有不同,孰真孰假,微臣暂时还没有查实。另外关于那份告罪书,微臣已经问过楚夫人,这是她的证词,请您过目。”
全福公公将证词转呈给皇上,皇上接过去看,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干脆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怒气冲冲的道:“这群人好大的胆子,竟然做出这样的事,陷害朕的儿子!”
白骥拱手道:“楚薇薇坦言是她偷偷潜入四王爷书房,偷走王爷的墨宝,然后交给人家模仿字迹,伪造信件,之后又联合各大臣一起,参奏王爷谋反,这些,都是她做的。至于这幕后主使...”
“不必说了,朕已经看到了,东宫无道,残害手足。原来是这个意思!”皇上脸色因暴怒而变得通红:“都是朕的好儿子!”
大理寺关胜欠身行礼:“皇上息怒。”
皇上看了他一眼:“你那边什么情况?”
“微臣查实那名宫女所言不假,叶宅的确是跟皇后娘娘有些瓜葛,另外,那些脏东西都是叶宅的管家奉命去寻来的,微臣审过了,这是证词。管家承认,是受了宫里人的指使。”
皇上摆摆手,不想看那证词了,当即下令传皇后过来问话。
皇后病着,一时间还没到,俪妃却是先到的,俪妃一身素白的衣衫站在那里,旁边是陪着她一起来的莲妃,皇上诧异她们怎么会来,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莲妃道:“请皇上赎罪,姐姐心里对于五王爷的死心有冤屈,所以才如此草率的过来,请皇上不要怪罪。”
皇上看了一眼俪妃,这女人美丽万分,此刻大概是因为太过悲伤而面容憔悴,凄凄凉凉的站在那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再想起枫焱,多么好的孩子,竟然就这么死在了战场上,还是死在自家兄弟的手里,皇上缓缓坐下,什么也没说。
皇后被搀扶着进来,见莲妃和俪妃都在,大概也知道是什么事了,皇后行了礼,皇上却没有准她起来,只好继续跪着。
“你知道朕让你过来是什么事吗?”
皇后趴在地上:“回皇上,枫焱的死臣妾也很难过,俪妃妹妹有什么要帮忙的,臣妾一定尽心竭力,只是臣妾身子不好,大概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皇上嗤笑一声:“你觉得朕让你来是帮忙?”
“其他的事,臣妾不知。”
“好一个不知。”皇上起身:“你是不知道你儿子残害手足,设计陷害奕晗,还是不知道你下毒谋害太后啊!”
皇后身子一晃,抬起头来看着皇上,脸色及其难看,过来好一会儿才道:“臣妾冤枉,皇上,臣妾万万不敢啊皇上,请皇上明察呀。”
“朕要是没有查清楚,会把你叫来问话吗?”皇上挥了挥手:“你们,把证据呈给皇后过目。”
关胜和白骥将手里的证词以及那一箱子证物放在皇后面前,皇后冷着脸拿出来看,一样一样的过目,脸色越发苍白。
“皇上,一定是有人陷害臣妾,臣妾绝对没有做过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伤天害理,你还知道这是伤天害理的事?”皇上暴怒:“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真当朕不知道吗?”
皇后停止辩驳,冷冷的看了一眼在场的人,冷笑着道:“皇上这是打心里不信臣妾了是吗?既然皇上已经认定了臣妾的罪过,又找臣妾来说什么?想让臣妾顺着皇上您的意思,自认有罪吗?”皇后提着裙子站起来:“臣妾不认罪,臣妾不认!我不认!哈哈哈哈!”
皇上皱着眉看她:“你疯了!朕不需要你认罪,朕有的是证据定你的罪!”
“是吗?”皇后挑眉,轻蔑的看着皇上:“要是真有那种证据,你就杀了我好了!”
皇上万万没有想到皇后如此有恃无恐,心里又犹豫起来,总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事。莲妃款款一拜道:“皇上息怒,皇后娘娘身份尊贵,岂能说杀就杀,何况,皇后娘娘乃太子殿下生母,您还是...”
“用不着你在这假好心!”皇后突然怒斥一声:“本宫怎么说也是皇后,本宫跟皇上说话,轮不到你这个贱人来说三道四!”
皇上本来还弄不清楚皇后的态度为何是这样,莲妃一席话让他恍然大悟,原来这皇后,还是指望这太子的。这太子还在外面,手里又有兵权,若是真的堂而皇之的杀了皇后,说不定...想到此处,皇上冷冷一笑道:“你用不着在这儿歇斯底里,朕也没想杀你,但你身体不好,这皇后之职怕是不太适合你,你以后就不必再做皇后了,朕封你为答应,念在你是太子生母,于社稷有功,就不用挪宫了,回宫修养去吧!”
“你这是要废后?”皇后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皇上。
“朕这是体恤你,让你好好休息!”皇上踱了两步,“带她下去,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见她!”
皇后冷冷的笑着,将要来拉她的人甩开,扬了扬下巴,转身离去。
皇后前脚刚走,皇上后脚就下了命令要太史令颁旨废后,然后又命人即刻前往边塞召太子回宫,并勒令不许将皇后被废的事情传到太子耳朵里。
梁三知道消息的时候笑了笑,将手里的绢帛递给身边的人道:“迅速把这个消息送出去,务必亲自交给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