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风闻言,狐疑的看了看林毅飞和儿子,见两人笑而不语,他便告罪一声,带着谢瑾进了内堂。
正堂只剩下三人,谢珞自顾自的坐下,面向魏文轩随意一拱手:“乡野人士见过平南王世子,不知世子此番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魏文轩并无在意他的无礼之举,平静的眸光看着他说道:“我是想来告知谢大人,他的事情,我可以替他了结,事后我再写一份奏折保他迁任上县从六品县令。”
谢珞一时僵硬着表情,沉默半晌才道:“世子请听我一言,家父之事有劳您费心了,但在下不想谢氏卷入朝中纷争。只要您能答应,在下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他的言外之意是不想谢氏在明面上牵扯进来,他可以暗中投靠。那谢无风之事也不能露出痕迹。
这些都是微末小事,答应他又何妨。整个谢氏的份量在自己的眼中也比不过他一人。
魏文轩心中有些窃喜,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一切依谢公子之言。”
谢珞稍稍松了一口气,她看似平静的面对,实则心中紧张不已。虽说她断定平南王世子是为自己而来,但也不能说明此人不会打定主意要两者兼得。
既已有所抉择,谢珞站起身,神色肃穆的弯腰下拜:“学生见过世子。”
魏文轩心中欢喜,他的嘴角动了动,要牵起一抹微笑也非易事,只能面无表情的上前将他扶起:“你还未有表字,那我就无礼叫你一声小瑾。小瑾不必多礼,我们坐下说话。”
林毅飞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附和道:“小瑾,无需如此多礼,快快坐下。”
话如此说,三人心中都是清楚这一拜是必不可免,此乃奉上的属下之礼。
“多谢世子。”
三人落座,林毅飞想起有一事要说,面色阴沉的开口说道:“小瑾,适才在诗会上有人对你心生歹意,此人是定北侯严忠之子严守明,他是个腌臜泼才。”正是因为了解此人,林毅飞留心监视着他。
林毅飞说此人乃是腌臜之徒,可是说他喜好男风?
谢珞眉头一皱,脑海中浮现出那名样貌英武不凡的陌生男子,在诗会上,此人带有异样的眼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魏文轩看着沉默不语的谢珞,淡淡道:“严守明此番前来钦州是去南江核验功劳。他的父亲定北侯是镇北王的属下,他的师父正是此次战役的主将秦东阳。”
谢珞一阵错愕,真是巧了。
林毅飞见他一直不语,便出言宽慰:“小瑾不必太过担心,我们会派人暗中保护你。”
“多谢林兄关心,我并不是惧他。”谢珞说道。
魏文轩又道:“若是小瑾考不中府试榜首,我会另寻法子让你进国子监,你可愿入京?”
这人真不会说话,谢珞暗暗鄙视他。
“学生将要过继给大伯当子嗣,正打算要入京。”谢珞回道,顿了顿,她一脸正经的说道:“学生一定能考中府试案首。”
“如此真是太好了。”林毅飞欢喜道。
魏文轩醒悟,自觉有些尴尬,站起身说道:“那我就先告辞了,我还要再回一趟南江,我们京城再会。”
谢珞忽然想起被自己遗忘的族牌,忙说道:“世子且慢,学生还有一事,不知舍弟的玉佩可否还给学生?”
魏文轩撩下一句忘了带就走了。
谢宅送走了客人,同一时间,谢珞的老对头郑容领着一位客人进府,郑容亲自给客人安排最好的院子。
告别了客人,郑容又去了郑元智的老宅院,每当他失意之时,都会来老人这里寻求安慰,这位老人是他最亲近的亲人。
郑容推开房门便见着郑元坐着打盹儿,“太爷爷,曾孙儿就知道您没睡。”
待眸光扫视一圈宽敞的房间,瞧见无人伺候的,顿时怒气冲起:“管家怎么不派人守着您?”
郑元缓缓睁开眼,看着坐在床榻边的郑容缓声说道:“管家如何敢不让人伺候,是太爷爷赶人走。”
曾孙一进门就发一通火气,看来是没能赢过谢家小子。
郑元叹了一口气,伸出枯瘦的双手握住郑容的手背,轻声安慰道:“小鱼儿,一时得失算不得什么,万万不能服输,不可泄气。”
郑容神色如常,并无半分颓态,语气平淡:“太爷爷放心,曾孙儿不是懦夫。总有一天,我会将他狠狠的踩在脚下,还要将谢氏一门推入深渊。”
言罢,他将诗会上发生的事都讲出,末了说道:“谢瑾竟然当着严守明的面,作出这首诗,真是取死之道。”
郑元点了点头,道:“府试放榜过后,不论有无考中榜首,你都要进京去,你祖父名下的举荐名额给你留着,你可进国子监。”
郑容的心中打鼓,嘴上犹自强硬的说道:“曾孙儿一定会考中榜首的。”
……………
府试榜首的名额就一个,妄想得到它的人却是不知凡几。
转眼三天时间过去,今日是府试放榜的日子,考院门前的宽阔场地已经挤满了数千人,大多都是滞留在州府等待放榜的各县学子,他们的脸上均是紧张振奋的表情。
一身青衣小帽打扮的小桃望着汹涌的人潮,开口抱怨道:“三少爷都怪您,起这么晚,如今来迟了,咱们连考院前的大场地都挤不进去。”
谢瑾不回应,对着谢武父子说道:“武叔和我护着二哥,小秋跟小桃前面开路。”
谢珞一行人开始合力往前挤,短短五百步距离硬是挤了两刻钟方才来到考院门前。
“小瑾,快到这儿来。”早到的郭玉明一直四处张望,终于看到想要寻找的身影。
谢珞循声望见郭玉明等人,一路挤过去打招呼:“郭兄来这么早啊,诸位同窗也在。”
“小瑾,小珞你们来了。”
陵山书院的一众学子正闲聊着,这时有三名差役从考院里走出,一名差役敲响手中的锣鼓,大喊一声:“府试放榜!”
两名差役张榜,学子们纷纷围上前去,谢珞垫起脚尖,视线越过差役的头顶,只往右侧第一个位置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