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珞会有此问,是因为她在不经意间瞥见林毅飞愧疚挣扎的神色。
林毅飞的心头顿时咯噔咯噔猛跳两下,他如何能知晓我有法子?莫非是自己表露出心绪?
若是如此,那便不能再让莫名的心绪左右自己,一经想通,林毅飞脸色瞬间变得平静无波:“还望谢公子赎罪,在下也不知有何法子能救谢县尉。”
他的震惊神色,谢珞瞧的真切,由此可见自己并未猜错。
然而猜对是另一回事儿,对于能让他老实承认,谢珞并未报太大希望,若是他有此意,早就不遗余力地救三叔了。
谢珞不怨此二人忘恩负义,因为她从未想过要他们报恩,只是她不喜无情无义之人,眼下为了三叔才不得不与他们共处一室。
谢珞悠悠叹了口气:“既如此,在下也不能强人所难,那在下就问问别的事儿,还请林公子尽实相告,林公子放心,在下只是问问无关紧要之事。”
林毅飞微微笑道:“谢公子请问,在下愿意如实相告。”
谢珞拱手道谢:“在下想问公子,在夕阳山的那群刺客是想要掳走你们还是想要取你们的性命。”
“刺向公子的剑毫不留情。”林毅飞不暇思索道。
谢珞闻言笑了,笑得极为痛快。
阵阵笑声传入耳中,林毅飞只觉得莫名其妙,此人因何发笑?
坐在窗台一侧,始终不发一言的魏文轩眉稍拧作一团,他也纳闷此人为何如此癫狂?
“谢公子因何发笑?”林毅飞好奇的问。
谢珞是不得已而故意为之,此二人自持身份尊贵,待下难免高傲,既是你们高傲,那我便狂妄以示对你们不屑一顾,如若唯唯诺诺,你们岂会将我抬高相待,谈话间对我不存重视,往往会以势压人。
当然,若是无的放矢,任意狂妄不免让人贻笑大方,所以要有底气。
谢珞不仅有底气还有倚仗救命之恩,而她的底气亦是堪比救命之恩。
谢珞收住笑容,轻蔑道:“我笑他人看不穿,任他再是贵不可攀,任他再是冷漠无情,始终逃不过被人玩弄于鼓掌。”
“谢公子此言何意?”沉默的人不再沉默,谢珞直言了当的说起他,如何还能耐住。
谢珞各看二人一眼,道:“在下大胆揣测二位能有法子救我三叔。”
“若是你无中生有?”林毅飞道。
谢珞抛出诱饵,道:“此次战祸就是个笑话。”
此言一出,两人都有所动容,国之大事岂能儿戏,不论谢瑾所言是真是假,即便他是虚张声势或是无中生有,那也要慎重其事,待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再自行辨别。
林毅飞虽不喜他的狂妄,奈何胃口被此人吊起,他上前一步拱手:“还请谢公子能告知一二。”
“来而不往非礼也。”谢珞淡淡道。
魏文轩嘴角扯了扯,口气生硬道:“大夫诊断谢县尉失血过多,需有三百年以上的人参吊着一口精气,否则他熬不到明日太阳升起。”
此时已是将近子夜,今晚已过大半。
谢珞霎时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危机感慢慢靠近,三叔绝对不能死,她攥紧拳头,暗暗下定决心要救三叔。
三百年份的人参是珍贵,但也抵不上谢珞对此二人的救命之恩,如果他们有人参却不肯用于救三叔,或许是别有重用。
若真如自己所想,那自己的筹码要重过他们看重的事,或者自己该夸大其辞,故作高深方能引起他们的注重。
“两位贵人有此物?若是你们肯答应相助,在下愿助你们打赢这场战事,且此生愿俸你们为主,为奴在所不惜。”
“谢公子好巧妙的投身之介。”魏文轩似笑非笑。
谢珞嗤笑道:“在下不屑做小人,不曾挟恩求报。”
此话说的高义,嘲笑小人忘恩负义。
两位小人听懂了。愧疚自是有,正因有愧于人,两位小人一直刻意回避此事不愿提起,如今救命恩人提起不求报恩,更让他们羞愧难当。
救命之恩岂会不愿相报,实属无奈也,魏文轩二人身后站着庞大的利益团体,不容义气用事,二人此行肩负拉拢忠臣的重任,所备礼品当中,五百年份的人参最为贵重,如果厚颜讨回不但任务失败,开罪了此人,会将此人推向另一个阵营。
借口再是充分,终是有愧。
林毅飞羞色难掩:“谢公子俸主大可不必。合年份的人参,我们曾有过,在谢县尉来南江之前就已经送人了,且不说那人对我家公子及其重要,就拿送礼一说,也不可再行讨回。”
谢珞不愿放弃,郑重问道:“可有更大的代价能换回?”
“你先说战事,倘若如真有助于我们,再说其它也不迟。”魏文轩说道。
饵料不足,那就多撒一些。
事态有所转变,谢珞脸庞浮现一丝的笑意:“夕阳山的刺客要取两位性命,失败之后又刺杀三叔报复,两位认为是彝南暗探所为?”
魏文轩听罢,疑问甚多:“不是彝南人?若是我的仇敌所为,又何必杀谢县尉?只为欲盖弥彰意图遮掩?”
笨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自知,还要自作聪明。
谢珞不由自主的鄙视他一眼:“如果是你的仇敌,杀了你与三叔才是欲盖弥彰。而你却没死,那又何须欲盖弥彰,这场刺杀,你有证据证明谁要杀你?况且你自己都宣扬是彝南暗探所为,为此还坑了我三叔一把,将他调来南江遭受无妄之灾。”
有趣,坑字还能恰当形容无妄之灾,林毅飞笑了笑:“请谢公子解惑。”
谢珞道:“两位只要想一想大魏与彝南开战,谁会额手称庆。”
林毅飞神色凝重:“南疆两大巨头之一的蛮彝?”
魏文轩似有所悟,淡淡道:“只要战事一起,彝南即便是胜了,实力都会大损,彝南若是败了,那就更不足为虑,彝南人肖想南江,岂知身后有黄雀?”
谢珞扫了他一眼,语出惊人:“做渔翁不好?”
两人同时一怔,他说的极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