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的谢珞对娘的认知是头脑简单,现今的谢珞只想给做错判断题的小娘赏一个鸭蛋,零分。
“娘不喜杨姨娘,争了十余年却是旗鼓相当,本不该如此。娘是正室,容貌秀丽,生有双子,娘家也富贵,样样比过姨娘,却争不过她,娘可有想过是何原因?”谢珞直截了当的问,以此表明留下的目的,管闲事。其实她对杨姨娘并无太大恶感。虽说记忆中的杨姨娘惯会做作,且骄横乖张,但也未曾做过大恶之事。
梁氏被问的一愣,半晌问出一句:“珞儿为何有此一问?”
她还真看不懂女儿的目的,以往女儿木纳讷的,半天也放不出一个响屁,如今却是放了一个,她没有以往的猜屁经验,叫她如何猜的透此屁?
“长辈的事,小辈本不可随意掺合,但方才女儿瞧着娘斗赢了挺欢心的,脸上都泛着光彩,这是女儿从未见过的。”谢珞温情脉脉的笑了笑,一抬手搭在梁氏手背。
梁氏神色有些不自然,与相隔一辈的女儿谈及自己的糟心事儿总不是那么自在,“珞儿此言差矣,娘常常胜出,只是你不得知而已。”
谢珞瞧出梁氏的拘谨,心中直叹以往的谢珞与娘沟通太少,想要娘快乐却只会在一旁干着急,白瞎了高智商,你倒是出出馊主意呀。
“娘,我是您身上掉下的肉,您何需矜持脸面,血脉相连的母女该坦诚相待,珞儿以往只会陪着娘落泪,从不出言相问,女儿如今是幡然醒悟,只为娘亲的笑颜。”谢珞一脸诚恳神色。
这番贴心的话语深深感动了梁氏。
女儿从前也懂得心疼自己,但她性子木讷不会说出口,女儿有所改变是好事。
梁氏欣慰的笑了:“女儿长大了,晓得要帮娘了,你留下可是想要替娘出出主意,让娘成为常胜将军?”
谢珞摇摇头:“娘,聪明的女人对付男人,与女人相斗何其笨也?”
她选择直言不讳的劝解,只因弯弯绕难以言状,委婉只会词不达意。
梁氏啐了她一口,佯怒道:“坏孩子,居然骂娘笨,你倒是说说何等样的女人才聪明。”
已经开罪过一回,谢珞的胆儿也更大了:“杨姨娘只小您两岁,要说人老珠黄,二哥莫说大哥的不是。但为何她就能一直得宠至今?”
梁氏不暇思索的回答:“不想思索,别卖关子。”
谢珞对上她不掩兴趣的眼眸,一字一句道:“装可怜装柔顺,会示弱会撒娇会哄爹。”
梁氏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她是挺会装柔顺可怜,后边儿那些招数许是关起门来做,娘没见过。”
“那娘可用过这些招数?”谢珞问道。
梁氏沉默,扭捏半晌才道:“从未用过,太过忸怩作态,娘做不来。”
谢珞奉上一番挤眉弄眼,笑意盈盈道:“娘这会儿就够扭捏了,胆子放大些,好汉要提当年勇,当年娘可是如何我爹,才得偿所愿。当年难成的事儿都让娘办成了,如今夫妻相处十余载,即便没有感情,可有亲情维系,而爹为何会对娘没有感情,其因是娘的性子不讨喜,爱与他争论,只要娘有所改变,多让让我爹哄哄我爹,爹会对您有所改观的。”
瞅着女儿的挤作一团的眉眼,梁氏不由的笑了:“你这坏孩子,当年娘是死缠烂打的硬来,软来娘整不来。”
谢珞收住过度张扬的嘴角,故作矜持的浅笑:“娘怎地跟未出阁的大姑娘似的,您只要让我爹顺心了就行,想咋整就咋整,唯有我爹顺心了娘才能欢心。道理您都懂,就是做不来,女儿今日豁出脸面逼您拉下脸面去做,女儿要说出这些话岂是易事?我的脸皮子也薄啊,这都是为了您。”
梁氏没好气道:“依娘看你是说反了,被你骗了十余年,今日才看清你的本相,脸皮忒厚了。”
谢珞一脸无辜:“女儿这不都是为了逼您嘛,您就是一块顽石,没有外力相助是不会动的。”
梁氏娇嗔的白了她一眼,不知不觉间竟露出小女人姿态,不自知的放下长辈身段。
“你的胆儿不是挺大的,何不就直说娘是茅坑里的石头不踢不动,说的如此委婉,依娘这爽快性子听得可不自在。”
谢珞微笑着还她一记娇嗔:“有其母必有其女,娘亲胆大泼天,女儿的胆子岂敢长小了?”
梁氏微微一窒,被噎个不顺畅,方才说女儿脸皮厚呢?难道也是随自己?
梁氏被她的话噎个半死,谢珞误以为是娘真在深思反省,那就趁热打铁,莫失了热度:“娘也无需像杨姨娘那般作态,性子不同若是照着做恐会画虎类犬,娘只要温婉之中又带着原本的小性子,但小性子不可使的太过。”
“娘能做到?”梁氏深深怀疑。
依她这般火爆的性子,实在难有自信。
谢珞无奈,唯有拿出一套‘美男论’劝说:“娘不可妄自菲薄,切莫看轻了自己,只要您自觉忍不下之时,认真瞅瞅我爹那张俊秀无双的脸庞,为了美男子一切艰苦困难都是浮云,爹那张脸可是万人迷,多少大姑娘小媳妇暗暗迷恋我爹,娘却身在福中不知福,您自己说说对得起她们吗?”
梁氏被这番话羞的无颜以对,头已深埋胸前,女儿真是没羞没臊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忒不要脸了,再让她说下去指不定还能更不要脸。
为了阻止女儿向更不要脸的地步行进,梁氏低垂的脑袋上下晃动一下:“娘会做到的,你别说了。”
“娘,示弱不单是忍让,其另有它意,譬如做事偶尔要装作不行,软语求爹帮忙,爹做完了就夸夸爹,让爹生出大男子气概之感。”谢珞适时再提点。
梁氏无语,回想起自己的要强,再难的事也硬撑,茫然的颌首回应。
谢珞又补充一条:“时常买些小礼品给爹,多给他做做衣裳,多细心留意他有什么或缺的。”
无休止的絮叨?
梁氏低垂的脑袋猛然抬起,眼眸怔怔的盯着谢珞出神,暗忖到底是何原因才会让自己落到被女儿教化歪理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