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悠不动声色挑眉,“你是说,是她一个人救下的母子,还被誉为神仙转世,华佗在世?”
“是啊小姐,据说她进去没多久,孩子就出来了,而且母子平安。”
春霞蹙眉:“以前的曲柔,可是不会医术的,怎么如今变得如此厉害了?”
的确够厉害的,只不过被誉为华佗在世,以及那个算命大师,恐怕都是有预谋的罢?
垂下眸子,掩饰下眼底的情绪,曲悠不再说话,闭上眼开始假寐。
……
马车行驶了没多久便到了相国寺。
这次没出任何意外,顺利来到了慧源的竹阁前。
还未进院子,便听到竹阁里转来剧烈的咳嗽声,撕心裂肺般的咳嗽听得曲悠眉头一跳。
赶紧推门进去,房间中央,僧袍被丢弃在地上,竹桌下面,一抹白色的身影闯入眼帘。
曲悠赶紧上前扶起他,看到他满脸苍白,冷汗不断流又剧烈咳嗽的模样。
不由吃惊,赶紧运功替他压抑,:“你还可惜支撑么,可要我做什么?要不要吃什么药?”
“咳咳……”慧源艰难指着床榻边桌子上的瓶瓶罐罐,“青色的瓶子里有,有……”
春霞立马跑过去拿回了瓷瓶,曲悠打开拿出一颗白色的药丸,就着手让他吃了下去。
“多谢千泷郡主……”回过神来,慧源支撑着站了起来,朝曲悠双手合十道谢。
他有一张极其漂亮的脸,初看只觉得清秀,再看却觉得俊秀,那种淡漠与世无争的气质。
不是容成枫那般贵气逼人,也不是黎澜尘那般疏离淡然。
而是一种很自然的,仿佛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那种舒服干净。
即使看过各种俊男,以及日日面对容默那张美得逼人的脸,她多少已经有了的抵抗。
可在他这种纯净的眸光里,她竟然有些失神。
那眸子里的纯净,美好得让人不能直视。
曲悠自来熟坐下,神情淡淡:“慧源大师不必多礼,噢,应该是南宫弥大师。”
慧源,不,南宫弥神色一凝,不知所措:“你怎么知道……”
“容默都告诉我了,你的真名叫南宫弥。”曲悠看向他忐忑的清澈眼睛,微嗤:“你送的那串佛珠,到底有什么用?你又为何要送给我?”
她很早就想问了。
与容默亲热的时候,曲悠这才知道慧源的真名,洞房那日之所以自己能承受得住,完全是因为他送的那串佛珠里面的药物能控制住容默。
他毒性太强,要她也只是本能。
曲悠是见识过容默发狂的模样,后面因为那串佛珠经过她高温的体温散发的药香,才使得他清醒了几分。
否则,恐怕她真的会被做死。
往事不堪回首,曲悠摇头摆脱那日纠缠,正色起来。
可她很疑惑,南宫弥为何要帮她,难道他知道容默会做什么,或者早就知道了内幕?
他救了自己的命,曲悠理当感激涕零的。
可是只要想到这一个二个人都瞒住她,心底就十分的不痛快,语气也有些冷硬:“你早就知道了是么?”
南宫弥眸子微闪,最终还是如实道:“贫僧与太后娘娘是熟人,对不起,在这件事情上,贫僧的确有意欺骗了你……”
南宫弥的祖父是先皇的太师,因为被冤枉,导致整个家族一夕覆灭,只留下他一人。
即使后来有太后娘娘为南宫家族平反,南宫弥最终还是出了家,从此青灯常伴,一晃便是这么多年。
他们能认识,而且熟悉,也没什么好奇怪。
这些基本上都容默告诉她的,因为这段往事早就随风飘散,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能查得到。
曲悠懒得花费精力去查,只是从容默口中听到了这个消息,不免唏嘘。
如今南宫弥也是重病在身,曲悠心里终归不自在,只不过想要答案而已,如今得到了,反而觉得自己有些做得过火了。
沉默了半响,曲悠终于转移话题道:“既然你与他熟悉,那你应该知道他的味觉有问题吧?”
说到这个问题,南宫弥神色严肃起来:“这些年贫僧一直在研制解药,即使有常太医帮忙,也只没有多大的效果。”
这个不是一日两日形成的毒,南宫弥如今也不在藏着掖着,如实将容默的病状全说给了曲悠听。
听到容默中毒已经有了二十多年,曲悠震惊得颤抖起来:“他,到底是何人如此残忍,二十多年前,那不就是他小时候的事了么……”
如今容默已经过了而立之年。
若是按照这数字来计算,那么就是他还是小孩的时候便被人下了毒,他竟然承受了这么多年的病痛折磨,到底是如何坚持下来?
曲悠中过毒,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便是她,就是一夜也受不了,可他竟然忍受了这么多年!
她不敢想象。
虽然知道告诉她这些事实不太妥,可南宫弥却还是忍不住道:“若非他早就有了对毒药免疫的体质,恐怕在这毒还没解开的时候,便已经彻底死了。”
“他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曲悠心里莫名难受得厉害,不可置信怒道:“他那么小,到底是谁给他下的毒?怎么这么恶毒!”
就他现在的容颜,就足以看出小时候有多漂亮,那么漂亮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谁那么恶毒!
望着她那苍白得不行的脸,南宫弥吐了口气,纠结了一番,摇头道:“这些事不该由贫僧来说,若是千泷郡主真的想知道,便去问他本人罢。”
要是容默肯说,她会跑来问他么?
曲悠有些泄气,勉强打起精神问道:“那还可以恢复么?”
她检查过,状况比她想象得还要糟糕。
虽然一心想着离危险的他远一点,最好永不相见的那种,也恶毒想过杀他恢复自由。
可是,她现在竟然转换了念头。
他们这样心思恶毒的人,在一起祸害人间,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她才会担心他的身体,毕竟他倒下了,她不能讨得了好……
找到了借口,曲悠才将话题带回了这个问题上。
“这,这些年他吃食不准时,而且还经常嗜辣,大部分胃也已经……”南宫弥摇了摇头,神色溢满了担忧:“常太医经常与贫僧试图恢复他的味觉,可,每次都失望而归,希望恐怕不大。”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如何,可曲悠知道南宫弥不会骗她,既然他都这么说,那就真的是希望渺茫。
想起那嘴巴毒,对此却无所谓的大魔头。
曲悠心情十分复杂。
沉默不久,南宫弥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漂亮温淡的面容苍白扭曲,十分的痛苦。
曲悠拉回思绪,立马再次喂了他一粒药丸,拍打他的脊背,神色凝重。
正要为他把脉,却被南宫弥一把推开,而后他径直扶着桌椅远离了曲悠,态度十分疏远。
“多谢郡主,只不过是老毛病罢了。”
他神色已经回复了平静,丝毫看不出方才声嘶力竭的模样。
既然他不愿意说,曲悠只好作罢。
因为这些小插曲,两人竟然一时无话,谁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如往常一般谈论药材,或者是南宫弥继续教曲悠不会的医术。
仿佛是因为曲悠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竟如陌生人一般疏远了她。
良久,似受不了这窒息的空气,南宫弥终于开口道:“他对你很不一样,也不会伤害你,希望你替他保守秘密。”
曲悠有些诧异,抬头看他。
南宫弥有些尴尬,神色却十分恳求。
心中微微一动,压下情绪,默然好一会儿,看到他着急坐立不安的模样,曲悠这才轻笑出声:“咳咳,嗯,我知道,你放心罢。”
如今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曲悠可不会笨到做傻事,也亏南宫弥这么紧张,当真是可爱得紧。
南宫弥温淡清秀漂亮的面容微微涨红,礼貌地双手合十:“多谢郡主。”
“大师不必多礼,这不过是份内之事,千泷还有点事,还请大师多多保重身体。”
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
家里还有个管家婆,她不能太晚才回去。
礼貌道别后,曲悠带着春霞来到了夜市上。
华灯初上,大街上人来人往,许是皇帝寿诞,百姓们张灯结彩,人人脸上都带着喜庆与热闹。
主仆二人刚到摊位上买特色吃食,便看到对面的茶楼处有熟悉的二道人影。
女的长得十分娇俏,男的虽然看起来有些稚嫩,风姿却卓尔不凡,头戴玉冠,十分尊贵。
女子虽然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那大眼里却雾气熏染,一片朦胧,加上那微张的小嘴,十分诱惑。
纤细的身子柔软倒在男子怀里,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只看得到她不停地说话,面容十分委屈的模样。
一看就知道是醉了酒。
这样的组合,加上又长得不凡,十分引人瞩目。
看到二人那亲密的举动,曲悠有些诧异。
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曲宁与容成拓。
可曲宁不是一直跟黎澜尘在一起么,怎么如今又与容成拓拉拉扯扯了?
想了会,终究是担心,曲悠向二人走了过去。
还没到跟前,便听到曲宁哽咽的声音传来:“你怎么能不要我,你明明说过不会抛下我的,呜呜,你太可恶了……”
还没消化这句话,曲悠竟看到曲宁突然张口,直接咬向容成拓的脖子。
她的力气十分大,容成拓被迫垂下头,还没反应过来,那修长的脖颈瞬间被她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