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由远及近,却又突然消失,尖锐的笑声哭声夹杂着微风拂面而来,在午夜里令人心底不由发毛。
青梅哆嗦得越发厉害了,若不是曲悠扶着,恐怕她自己彻底瘫软了下去。
曲悠叹了口气,“都叫你不要来了,这样吧,我叫人送你回去休息罢。”
青梅却咬着唇摇头:“小姐,奴婢没事,我留下来陪小姐……!”
她脸色虽然苍白,神色却依旧是坚定。
看她这样,曲悠不由暗自点头,丫鬟太过胆小,可不是什么好事,正巧可以好好锻炼锻炼她。
收回思绪,曲悠抬步准备向鬼魅的叫声方向走去,却被人紧紧拉住衣袖,“小姐,这里可是皇宫,一不注意会被杀头的,咱们还是赶紧回去,明日一大早奴婢陪你。”
说来说去,青梅还是担忧曲悠有任何的生命危险,她很紧张也很害怕。
曲悠无奈:“你不要担心,这里可是皇宫,戒备森严,不会出什么事的,或者,你还是回去吧。”
青梅神色犹豫,最终还是跟在曲悠身后:“既然小姐如今已经决定了,那奴婢自然要保护小姐,咱们走吧……”
午夜的温度已经降到了最低,月色已经完全没入了乌云间,漆黑一片,连路也看不清。
曲悠来过未央宫,路线都已经记熟,抹着黑靠着记忆来到了一处冷清清的宫殿。
这处宫殿曲悠以前里看到过,却并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她们走近了宫殿,便听见那惨烈尖锐的鬼魅声音就是从这里面传出。
小心翼翼带着青梅顺利进了空荡的大殿,来到一处打开来黑漆漆的暗道。
她们越走进那暗道,那似哭似泣的尖叫声越来越清晰,不再犹豫,曲悠三两下便进了暗道。
如今内力都归她所用,自然是耳聪明目,便是在黑暗中,她也能看得清路,这就是普通人与有武功的最大区别。
穿过通道,来到了一处掩着门的大门处。
那尖叫声已经近在咫尺,曲悠并不着急推开门,她只是警惕瞧了眼四周,确定安全才从掩着门的厚重门缝里看进去。
当曲悠真正看到里面场景的时候,一向镇定的她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那里面的场景也让她一时间怔在了原地。
青梅心底恐惧,但是见到曲悠这样,却是越发的忐忑好奇,曲悠注意到青梅的动作,还来不及阻止,她已经尖叫出声:“啊——!”
她的声音在这暗道里格外的清晰,几乎是瞬间,那道厚重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而后露出一道血红衣袍绣的大朵大朵白色曼陀罗花的如鬼如魔的身影。
曲悠下意识将青梅护在身后,将自己暴露与人前,她甚至不敢看来人的目光。
“呵呵,你这个小喵咪最近胆子倒是愈发大……”
那长长及腰的乌发垂直披散在肩头背部,眼帘与鬓角之间的诡异盘旋的曼陀罗花心泛着深沉的幽光,美艳的脸庞上带着琢磨不透的笑容,在午夜里格外的震撼人心。
曲悠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笑嘻嘻地打着照呼:“哈哈,原来师父在这里啊,可让徒儿好找呢。”
从他出来后,屋里已经没有了那如诉如泣的恐怖声音,似乎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可是曲悠心底却是猛地一跳,若不是她亲眼见过,恐怕她也以为自己是幻听,而且还会想到某些不和谐的画面。
即使如此,曲悠依旧有些紧张,“师父久久不回寝宫,徒儿还以为您不来了呢。”
容默踱步上前,那脚步声一声又一声地仿佛踏在她的心坎上咚咚地直作响,令她不由自主向后退去。
可没退几步,她的背脊已经抵上了暗道的坚硬石壁之上,冰冷透骨的寒气由石壁浸透衣衫侵入肌肤,与面前的炽热霏糜气息相撞,一下子让她神经紧绷。
他抬起那带着薄蝉如翼犹如第二层皮肤手套里裹着的修长分明的长长指头钳制住她透明般白皙的精致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直视他,声音温柔低沉:“你在怕本宫?”
他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那手指磨蹭着她变得光滑的敏/感脖子:“本宫很可怕?”
那冰凉的,宛如死人般透着寒气的手指在敏/感的肌肤上磨蹭,让曲悠不由自主想起方才她看到的这双尊贵美丽的手所做的一切。
顿时胃里翻江倒海,喉咙间隐约有些不舒服,让她想要不顾一切干呕。
可是不能,她现在不能这么做,若是做了,她怕自己会再也走不出这里,强忍着恶心,曲悠垂首柔顺道:“师父美得不可方物,徒儿敬畏您还来不及,怎会怕……唔……”
曲悠被迫扬起头,蹙着眉闷哼,嘴唇被他冰冷湿润的红唇使劲儿地撕扯,仿佛是在发泄什么,怒意?
曲悠不明所以,却是不敢反抗,任由他兴风作浪。
一旁的青梅早就吓傻了,一动不动看着这一幕,意识到两个女人……
不同于方才的惊恐,如今单纯的青梅已经彻底被面前的两人的动作给惊骇住了,她闭眼闭眼再闭眼。
面前的两人不但没有分开,甚至那身材高大的人已经将小巧身形的女子彻底禁锢在怀里,那啧啧啧的水声响在这安静空旷的地方,简直不要太响亮。
在她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高大的女子已经将她家小姐带进了那仿佛吞噬一切的黑暗屋中。
“啪嗒”一声关门响声,彻底将她的视线隔绝。
青梅倏然回过神,她起身大力敲打着门喊叫着开门,一点也不见方才还恐惧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声音却依旧带着颤抖与恐惧。
曲悠轻叹口气:“师父,你吓到我纯洁的丫鬟了。”
青梅心思单纯,而且三观特别的正,如今二个女人公然在她面前乱来,吓到了还算是轻的,若是因此留下了阴影,那可不妙了。
容默揽着她瘦弱的肩膀,笑得肆意:“呵呵,本宫的徒儿身边有这么愚蠢白痴的下人,当真是丢面子,给她开阔一下眼界,可是身为她的主子应该做的。”
“你说是吧?”他笑得不怀好意,那双手又开始肆无忌惮磨蹭着她腰间的软肉。
曲悠沉闷的心情被他这么一搅和,哪里还有半分的烦闷,只觉得有些无语。
只是她回头看到屋子中央的场景,心情又变得暗沉起来,她不经意问道:“师父,这些人怎么会在你这里?”
宽大的屋子中央被吊着几名肥胖的男子,不对,应该是被折磨过的“肥胖”男子。
因为方才她亲眼看到,这些人被生生剥了皮,然后在剥下完好的皮里加了辣与盐,然后重新将皮给他们安回去。
可想而知,那原本被剥了皮痛苦不堪的人再次受到如此,如此残忍的手段,可见多么的痛苦。
而这些人曲悠大多数都认得,就是参加霍府宴会,后来葬身火海的一些官员,也是太后的政敌!
曲悠眯起眼,突然转头看身旁的人:“那场火,是你放的?”
否则,这些原本“死去”的官员,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在受刑?
容默瞥了她一眼,冷嗤:“本宫还没那么无聊。”
曲悠一怔,心底却是相信了,他是个多么狂妄有手段的人,要杀人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而且还是光明正大。
所以,他既然说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容默突然抬手,便见几个太监将二个浑身是血的血人拖了上来,直接扔到地上。
那浓郁的血腥让曲悠不由蹙眉,有些反胃:“这是?”
待看清了二人的脸,曲悠顿时惊讶了,“她们……”
“这两个人不是欺负了你么,正好本宫也看不惯,直接剥了皮,煎炸了一番,如何,可解气了?”他幽眸微眯,语气淡漠,风轻云淡。
曲悠心底原本还有些不舒服竟然莫名淡了下去,他这是在替她报仇?
只是……
“她们一个是安平侯府夫人,一个是霍府千金,这样做,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霍府与安平侯府可是二大世家,而且都是皇帝的亲信,如此明目张胆掳人,恐怕不太好办呢。
“呵呵,终归霍府已经半残疾,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女儿会大张旗鼓调查,至于那个丑陋的老婆子么。”他指着安平侯府夫人道:“虽然她的娘家有点底蕴,就算查到了本宫头上,他们却也不会傻到跑来质问本宫,何况,她们可是被火烧死的,关卿何干?”
他声音冷漠寒凉,言语间满是自傲。
曲悠沉默,是的,就算是皇帝知道了是太后杀的人,他也不敢拿容默怎样,这其中除了权势外,还有一种名为敬畏恐惧之意。
容默的乖张手段几乎没有几人不知道的,若是不能掌控大半甚至是全部的权势,有几人敢反抗他?
只是,太后终究只是太后,不管他权利有多大,声望有多骇人,也不管有多少害怕他敬畏他。
他这辈子也只能是个女子,只能是个太后。
百年之后,谁知道下场又是如何呢。
前世的历史上,古往今来,又有几人一生得意的?
更何况只是个没有任何子嗣的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