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生气地道:“瞧你这倒霉孩子,怎就叫唤了呢?吓得小爷我手一哆嗦,瞧,都没能剥下来。”
在场胆小的下人纷纷逃出去,兰儿也吓得白了脸,转过身去不敢看。
那些杀手也都苍白着脸,低着头不敢看,头上的汗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流,可见内心也是十分恐惧的。
王老夫人面容阴狠,紧闭着嘴巴一声不吭。她知道,这样的酷刑下,很少人可以抵得住。现在只希望有人突然出现,射杀了这些杀手。
虎子又要继续了,他把刀子贴着那杀手的皮肉正欲下刀,那杀手却咕咚一声,倒了下去,也不知道是吓晕了还是痛晕了。
就这点胆子?小爷我以为起码能熬一阵子呢!”虎子失望地道。
“来人啊,取盐水!”沐阳冷不等地下令。
陈大人不禁皱眉,这小丫头完全不像十几岁的心计,有着超出年纪的沉稳与胆识。
盐水取来了,虎子往那杀手伤口上泼去,那杀手身子抽搐了几下,悠悠转醒,阿鹿却走了出来,对沐阳道:“娘娘,奴婢有办法让他招!”
那杀手咬着牙冷笑一声,许是扯到了皮肉,疼得他呲牙咧齿的,却不忘口硬,狰狞地道:“痴人说梦!”
王老夫人与裴瑾对望一眼,皆神色微变。
这母后皇太后身边总是不缺高人,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丫鬟,多次帮着太后坏了他们的好事,可见不能小觑,现在不知道又有什么出乎意料的手段!
不行,这些杀手受过训练,经受些酷刑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谁知道太后和那个一肚子坏水的丫鬟会耍什么招数?之前一连暗杀了几次都未能成功,大概就是她捣鬼的。
裴瑾头上的汗水一直没停过,手在袖中反复捏搓,脸上神情复杂,王老夫人双眼一瞪,裴瑾一咬牙,暗地运功从袖中射飞一根极细的针。
陈大人能坐到刑部尚书的位置,也不是泛泛之辈。他一直注意着裴瑾的一举一动,见裴瑾终于按捺不住暗暗出手,他一推手掌,一股强劲的风直击过去,“嗡”得一声,把裴瑾射出的针击落在阿鹿旁边。
“裴大人这是为何啊?”陈大人敛去得意之色,捋着胡须眸光深沉道。
裴瑾没想到陈大人的武功竟是这般高,他这样暗地里出招,用的又是极细的针,竟能被他察觉。
裴瑾当场便惊慌所措,百口莫辩。
阿鹿轻蔑一笑,她要的便是裴瑾沉不住气,忍不住出手灭口。要知道,从暗影阁杀手这边入手几乎是不可能,倒不如,利用杀手让裴瑾自己暴露出来。
沐阳倏然站了起来,把轻纱取下,怒瞪着裴瑾道,“裴卿家,好大的官威,连哀家的侍女也敢杀?”
“臣、臣、没……不敢!”裴瑾哆嗦着手拿袖子抹去额头的不断外溢的汗水,磕磕巴巴也说不出脱身之词,只得求助看向王老夫人。
“太后娘娘明鉴,裴大人以为有人要暗害您的侍女,所以才出手,绝非有意,否则,那针怎么会恰好落在一旁!”王老夫人阴沉着皱巴巴的老脸,冲着阿鹿厉声道:“你这下贱的奴婢,几位大人在此,自有办法让杀手开口,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说话?引得别人对你下手,误伤了太后娘娘可如何是好?”
若换做旁人,见王老夫人巧舌如簧,颠倒黑白,栽赃嫁祸,定要被气死。
但是阿鹿哪里会怕?她傲然挺起面容,道:“王老夫人此言差矣,奴婢也是为了杀手早点儿开口,招出幕后主使。话语,王老夫人,几位大人在审案,您又来做什么?”
“你……”王老夫人铁青着脸,一改以往的慈祥面孔,破口大骂道,“老身是先帝亲封的诰命夫人,在场的诸位大人见了老身,尚且要见个礼,你一个奴婢,竟敢对老身出言无状?看来今日不教你,你也不知道规矩,皇太后心软纵容你,老身可对你不客气。”
眼看审问到紧要关头,这老虔婆明显是在搅局,阿鹿有些低估了凡人人性的阴暗。她也不在难处纠缠,不如以退为进,她转而跪在沐阳面前,恭敬道,“娘娘,奴婢该死,顶撞王老夫人,求娘娘赐罪!”
这样下来,王老夫人反倒不能再多说什么了。
沐阳无缝配合,冷着脸呵斥,“诸位大人在审案,你搅合什么?王老夫人是吃斋念佛之人,想必宅心仁厚,不会和你一个无知丫头计较,退下吧!”
沐阳护短得很明显,王老夫人也说什么。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陈大人适时收尾,将重心拉回审问杀手。他站起来,冲沐阳拱拱手,恭敬道,“太后娘娘,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审问杀手,其余的事情,容后再追究如何?”
“就如陈大人所言!”沐阳缓声道,随即走出帘幕,兰儿上前搀扶,走下堂来,走到一名杀手面前。
沐阳掏出帕子轻轻地为那人擦去脸上的鞭痕血迹,道:“你告诉哀家,到底是谁雇佣你们来刺杀哀家的?你若是肯说,哀家答应,此事绝不外传,也绝不追究你们。”
王老夫人眸色轻蔑地瞧了沐阳一眼,严刑毒打都不招,又怎会为了你一句而招供?更何况,此事还事关暗影阁的名声。
不料,只见那杀手的眸光渐渐散涣起来,神色也有些呆滞,他张嘴,道:“太后娘娘当真不追究?”
“哀家言出必行,诸位大人皆可作证!”沐阳道。
“老四,闭嘴!”一名杀手冲他大喊。
但是那杀手老四双眼失神,像是中了魔似的,对任何的话语仿佛置若罔闻,只能听见沐阳的话,他木然地开声道:“雇我们杀母后皇太后的,是裴瑾裴大人!”
此言仿佛平地一声惊雷,沛城的一干官员皆是一震,这裴大人怕不是疯了吧,竟敢杀当今太后娘娘。
“什么?”沐阳不敢置信,仿佛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身子往后一退,险些跌坐在地上,好在兰儿搀扶得及时,“哀家自问与裴大人无冤无仇,不知哀家如何得罪了裴大人,竟要裴大人下此毒手?”
裴瑾一跃而起,冲那杀手怒道:“你为何要污蔑本官?本官何时指使过你们?”他冲了上去,手中断刀霍然而出,直直往那杀手的脖子捅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