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依次给诸位大人上好从帝都带来的上好茶叶，陈大人手捧着茶杯，不断地拿茶盖刮着热气，眸光在飘出的热气和地上的杀手身上来回飘移，嘴角扬起似有似无的弧度，泛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老实交代，到底是何人下重金买你们来刺杀母后皇太后的？”陈大人呷了一口茶，忽地眸光一凝，眼神尖锐，似有利刃射出，厉声问道。
裴瑾的目光紧紧锁住为首的那名杀手，眼中似乎包含着千言万语，心中火烧火燎，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暗影阁的杀手，一旦失手被擒，不是应该自己了断的吗？
但是，这些人脸上皆似结了一层冰，冷若冰霜还没有任何表情，确切说是做不出任何表情。无论裴瑾如何示意，那些杀手都没有任何回应，很是急人。
“不说是吧？哼！经手本官的犯人，还没有一个能扛得住本官的手段的！本官倒是要看看你们是你们的嘴硬还是本官特制的刑具硬？”陈大人冷笑一声道。
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拐杖打在地上沉重顿挫的声音，两名下人搀扶着王老夫人走了进来。
“已经开始审问了吗？老身也来凑个热闹！”王老夫人道。
“见过老夫人！”沛城的诸位大人微微起身见礼，陈大人只对寻常老人一样点头见礼，既不失礼又不丢身份。
“诸位大人不必多礼了！”王老夫人绕过众大人，径直走到沐阳身边，恭敬行礼，“太后娘娘，让您受惊了！”
“无妨，哀家无事，还是先听陈大人审讯吧。”沐阳都懒得抬眼正眼瞧这面慈心毒的老虔婆。
王老夫人背对着诸位大人，凝视着展颜，眼中闪过肃杀的寒意，“真是万幸！太后娘娘福大命大，没事就好，我们裴府上下都在为太后娘娘担心！您要是有一点闪失，裴府上百口人都得给您陪葬了！”
“哼！王老夫人这话什么意思？哀家在裴府几次三番遭遇杀手，反倒成了随意拉人陪葬的恶人了？”沐阳威严道，只是稚嫩的嗓音有些拖后腿。
“太后娘娘恕罪！老身不是这个意思，老婆子年纪大了，糊涂了！”王老夫人毫无诚意地道着歉。
眼下沐阳并不能拿这老虔婆如何，因着自己在中天国根基浅薄，这老虔婆怎么说也是为国捐躯将军的遗孀，要是因为她失言便责罚与她，反倒给落人口实。
沐阳只好挥挥手，示意王老太太退下。谁知这王老太太转过身来，阴狠地扫视着暗影阁的杀手，厉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刺杀太后娘娘？不杀之后快不足以平民愤！来人啊，把他们拖出去，就地处决！”
门口顿时涌进来一群侍卫，手持长剑，把杀手团团围住，不等诸位大人放话，便要拖人出去。
陈大人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案几上，冷笑两声，“老夫人急什么？本大人还未开始审问呢，这母后主使也还未招供出来呢。”
“陈大人，你想撬开暗影阁杀手的嘴，那是断不可能的。他们若泄露了背后之人，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但不如直接杀了干脆，免得再叫太后娘娘受了惊吓。”王老夫人口气淡漠道。
在座之人都不傻，王老夫人这话显然是说给刺客听的。
“况且，如若这刺客随意攀咬他人，岂不是要连累无辜？”王老夫人接着道，显然这话的意思是，如果刺客说背后的雇主是裴大人，绝对是攀咬的。
呵！真是块儿成了精的老姜！
沐阳开口道：“王老夫人，陈大人办案多年，还从未出过冤假错案，你如此说，可是在质疑陈大人的办案能力？还是质疑当今皇上用人不当？况且，审问杀手也是办案的必要经过，怎么能如此草率行事？王老夫人要是年纪大糊涂，就不要在裴府掺和了。”
王老夫人脸色一阵红绿青蓝紫变幻，满是皱纹的老脸上神情变了又变。
王老夫人依旧不死心，硬着头皮道：“老身一心为太后娘娘着想，情急之下没有想这么多，太后娘娘仁慈，还请娘娘莫要和我这个老糊涂计较！不过，太后娘娘是不是在宫里或宫外得罪什么人了？”
沐阳恨不能从床上跳起来，拎着这老虔婆的衣领子把她丢出去，真是活这么大岁数，光长脸皮了。
沐阳不耐烦道，“哀家初来乍到，一直都很安分守己，能去得罪谁？”
想把大家的注意力往宫里引好叫大家投鼠忌器？殊不知，他们心中大概早有立场了吧？
“王老夫人觉得是宫中的人雇来杀手要杀太后娘娘？”陈大人直接把她话里的意思挑明了。
王老夫人脸色一片青紫，僵在原地，“老身只是随口一问，怎会是这个意思？陈大人莫要曲解！”她就是这个意思，但是只能意会，不能言明。
对人的尊敬也是有限度的，显然太后娘娘和陈大人的耐心都已经到了极点，陈大人表面恭敬，话语里却不耐烦道：“老夫人，此处有本官和诸位大人，您老还是先回避吧。”
王老夫人看了一眼裴瑾，希望他说句话，谁知他只在那里干着急，王老夫人眼中闪过失望，随即又打起精神，看着陈大人道：“陈大人，老身再多句嘴，不是老身不让大人审理，只是兹事体大，这里也不是审讯的地方，是不是该把犯人押送到帝都衙门或宫内审讯呢？”
陈大人笑了笑，“老夫人说的是在理，不过，这人犯怕是没能到了帝都，就已经被人暗杀了，还审什么？”
“有擒获杀手的高手在此，怎会叫他人得逞？陈大人多虑了。”王老夫人继续纠缠不休道。
“不怕一万也怕万一！老夫人也说了兹事体大，自然冒险不得。夜长梦多，本官还是在此先行审问吧！”
陈大人没有看老太太那张青白难分的老脸，便直接下令道，“来人啊，上刑！”
众所周知，帝都刑部的十八般酷刑，都是残酷无比叫人闻风丧胆的。
陈大人竟然命人抬了刑具过来，十几名侍卫抬着刑具进来，这刑具往刺客面前一摆，便叫在场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