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嗖”地一声,金属划破空气,裹挟着细微的声响呼啸而来,沐阳拿起筷子的手一僵,兰儿急忙挡在沐阳身前,沐阳眸光一凝,随即恢复如常。
沐阳伸手把兰儿拽到身后,金丝绣大朵牡丹广袖一挥,无声默念了一句咒语,箭羽似没入黑暗深渊一般,了无声响。
铁血神弓营的士兵待命而动,准备放箭,方才那支箭只是打前阵,探路的,只待裴大人一声令下,便要万箭齐发。
谁知,众弓箭手刚刚搭箭上弓,忽地天气突变,平地起了一阵风,龙卷风卷起拳头大的石头,说起来也巧,这风只在裴府竹苑外围,其他地方并没有,远远看去,只见一条黑色巨蟒张着大嘴快速扭动,沛城再度陷入恐慌,呼叫着妖怪又回来了。
“妈的!突然间,怎么又刮起了妖风!”铁血神弓营的士兵往地上啐了一口痰,愤愤道。
“不好!大家快跳下墙去,趴到地下!”
“啊……”
显然,天不遂人愿, 凄厉的惨叫声不断响起,龙卷风急速旋转而来,院墙坍塌,院子里翠绿的竹子被连根拔起,随即被卷至半空,不知所踪。
当然,铁血神弓营的士兵们也没有幸免于难,龙卷风愈加强劲威猛,连人都卷了起来,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被卷入天际。
那些不安分地偷偷摸摸看屋外情景的宫人,都被外面的情景吓破了胆,哆嗦着道:“天爷哪,他、他们被卷到天上去了,摔下来会成了什么样?”
兰儿从窗缝里窥探出去,也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一个个体壮如牛的神弓营士兵如尘埃细砂般被龙卷风卷入黑暗。
“天爷啊!怎么又来了,他们是什么人啊?”
“哼!还能是什么人?要我们命的杀手呗!”沐阳扶着兰儿,眼睛看着窗外,却也留了一缕视线观察着兰儿,“兰儿呀!哀家今天告诉你一个道理,“世上并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有可怜的地方。所以,你不必想那么复杂,只需要记住,对你好的便是好人,要伤害你的人,就是坏人,对待坏人,绝不能心慈手软!”
兰儿心下咯噔一下,但脸上的惊惶之色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如初,认真地看着沐阳,重重地点点头。
沐阳把一个骨头啃得嘎嘣儿响,“今晚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展颜重重道。
“是,奴婢记住了……”兰儿应和道,心下还得合计,沐阳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说起来,这股龙卷风来的极其蹊跷,一个念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这风该不会是太后娘娘招来的吧?但随即她又觉得着实荒谬至极,这怎么可能?一个凡人怎么可能随意操控天气变幻,做到呼风唤雨。
沐阳再一次轻松地打破了裴瑾和王老夫人的美梦。
裴瑾大发雷霆,恨不得自己直接提刀冲进竹苑,手起刀落直接宰了沐阳。
王老夫人满是皱纹的脸上一片死色,老谋深算多年,她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对手,自己事情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轻易便被化解了。
而裴府也迎来了注定是不宁静的一夜。
就在这股龙卷风席卷过后没多久,远在帝都的刑部尚书陈大人竟来了裴府,要知道,这陈大人可是摄政王的人。
听到下人禀报的时候,裴瑾直摇头,有些惊诧有些无措道:“帝都怎么来人了?我们竟一点儿消息都不知道?况且我已经封锁了沛城,这边的消息传不出去的……”
“许是摄政王那边早有防范!”裴府的管家低声道。
“摄政王有防范是自然的,但沛城封锁,陈大人如何进的来?莫非沛城早有摄政王的人?”裴瑾慌了神,额头汗水如瀑布般飞流而下,如果真的当着陈大人的面审问刺客,对他来说,是十分不利的。
“怕什么?暗影阁的买卖最重要的便是讲信誉,不然他们如何在江湖中立足。放心吧,他们都是死士,宁死也不会暴露金主的身份的。”王老夫人倒是十分沉稳,淡淡地道。
“话虽如此,但是,刑部的手段非同小可。”裴瑾抹着汗水道。
“老身听说,暗影阁的杀手都自备毒药,再说,你何时听说过暗影阁的杀手有忍受不了严刑逼供而出卖金主的先例?”王老夫人不悦地瞥了裴瑾一眼,“好歹是一方城守,就这点儿事儿就慌了神,以后怎指望你做大事?”
裴瑾想想也是,暗影阁确实从来不曾招供出过背后的金主,暗影阁之所以能在暗杀组织中占据龙头地位,就是因为其杀手武艺高绝和绝密性。
“岳母大人?那现在,小婿该怎么办?”冷汗已经变成一颗颗往出蹦,裴瑾冷静了一下问道。
“就当一无所知,只认自己护卫不力之罪。”王老夫人神色冷漠地道。
“是、是”裴家深呼吸一口,挺起胸膛出去了。
陈大人及沛城的一众官员已经在正厅里坐着,裴瑾一脸沉重地走进来,皮笑肉不笑地招呼着众同僚,“诸位都来了就好!”
“裴大人,你该当何罪?”问话的正是坐在上首的刑部尚书陈蕴陈大人,他皱着眉头,一脸的严谨,他连客套的话也不说,直奔主题。
沛城的几位大人齐刷刷地看向裴瑾,等着他把事情交代清楚。
裴瑾装出一脸懊恼,无奈道:“下官无能,先是有山贼前来复仇,差点伤害了母后皇太后,而后又有刺客进了府,意图刺杀太后娘娘,所幸此刻被擒获,太后娘娘未曾受伤,刺客现在就押在府中。”
“哼!两宫太后在你府中,接二连三进了贼人,想来太后娘娘受的惊吓不小!那何不速速上报京城?这裴府怎么说都不是处置犯人的地方。”陈大人不满地问道。
沐阳派了兰儿和几个太监来到前院传话,在门口听到屋里的对话,瞥了眼身后跟随的太监,吸了一口气,大声道,“这是母后皇太后的意思!”
话音落下,兰儿挺直腰板,进入屋内,熟稔地一一见过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