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太皇太后特意叫他们过来,便是要做个见证,堵前朝官员的嘴。不过御史言官可不好当,一言不当,分分钟脑袋搬家。今日之事,是宫闱秘事,还涉及先皇的颜面,他们还是不知道的好,一旦有个口风不紧的,他们便不会有好下场。
太皇太后威怒地瞪着他们,高丞相心领神会,站起身来一挥袖,沉声道:“太皇太后让你们在场,自然有她的道理,你们且好好坐着,休要废话。”
高丞相一向不把御史言官放在眼里,且在朝堂上跋扈惯了,但御史言官都耿直忠谏,那名御史冷言道:“丞相此言差矣,莫说我等不宜在场,连丞相您,也不宜在此。”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般不听话,顶撞与他了,自从羿王摄政后,便开始有人敢站出来反驳,高丞相已经将这些人一一记录在此,瞪着秋后算账。
现在太皇太后、圣母皇太后、皇后在场,这些御史言官就敢下他的颜面,高丞相眉头紧锁,一吹胡子,怒声道:“你说什么?本相是奉太皇太后之命前来,莫非你们要违抗太皇太后的懿旨?还是你们想向母后皇太后和摄政王卖好?”
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御史言官们只能干生气,不敢再说什么。
高丞相唱了红脸,太皇太后自然要唱白脸,于是和颜悦色道:“哀家素闻诸位大人耿直,忠言善谏,今日破例命你们入宫,只是做个见证,免得日后落人口舌,被有心之人拿来大做文章,你们且安心坐下,旁听即可!”
“是!”御史言官们只好坐下。
东方羿端着滚烫的茶水,吹着起,嘴角微微挑起,露出讽刺之色,高氏祖上怕不是唱戏出生吧,一个个能演会说。
太皇太后瞳眸一缩,露出精光,忽对着跪在一旁的檀奴璧旷厉声怒道:“把你们在依水宫中与母后皇太后私通的事都交代出来吧。”
檀奴璧旷一副装出惊恐不已、从未见过如此大阵仗的样子,舌头打结、磕磕巴巴道:“奴才本是奉太皇太后之命,来依水宫为母后皇太后表演歌舞,初来时,太皇太后对奴才们很是礼待,只叫奴才奏乐跳舞,后来、后来有一晚,母后皇太后召奴才去了内殿,说、说深宫寂寞,让奴才好好侍奉她……”
“她叫你如何侍奉的?说清楚?”皇后蠢猪一般,竟一脸兴奋地追问,被太皇太后和高丞相同时瞪了一眼,才不甘心地低下了头。
沐阳忽然开口道:“皇后说得对,檀奴,你最好说清楚些,哀家是如何叫你侍奉的?最好连过程都细细道来,好叫大家都听得清楚明白。”
“你无耻,如此不守妇道,要是我,早自己一头撞死了,竟还大言不惭!”静娴太后指着沐阳骂道。
“我无耻?他还什么都没有说呢?你便什么都知道了?莫不是圣母皇太后提前教过?”
“你、你”静娴太后总是被堵,“自然是提前审问过的,拿了人证物证,才来的。几位御史大人在场,自有明鉴,你休要攀咬!”
太皇太后命檀奴接着说下,檀奴畏畏缩缩道:“就是、那样侍奉……”
沐阳忽冷声道:“不用你编得这般麻烦,哀家且问你,哀家与你可有肌肤之亲?”
檀奴畏惧地看了太皇太后一眼,被太皇太后瞪了回去,不过这一眼,可被在场人都瞧见了。檀奴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沐阳,凄凄然道:“自然是有的!能侍奉母后皇太后,是奴才的福份,奴才还得了不少赏赐。”
静娴太后轻蔑道:“听听,听听,这般无耻淫荡,先帝尸骨未寒,你便与优伶私通。”
太皇太后却忽得坐直了身子,广袖下的手握了握,“不对,哀家没有教他们说过这话,他们是故意的!”太皇太后扫到东方羿嘴角几乎微不可查的笑意,更觉得此事蹊跷。
果然,沐阳拿赏赐说事了:“赏赐?哀家这依水宫,家徒四壁,就连这椅子都是摇摇晃晃将就着用的,哪还有东西赏赐给你们?”
场子突然从太皇太后等人主导便成了沐阳主导,檀奴自然表演得更卖力了,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从怀中掏出了金条和玉佩,璧旷也将自己得的赏赐一并掏出,刘姑姑上前拿了呈给了沐阳。
沐阳笑得诡异,太皇太后右眼突突地跳着,皇后坐在那里还自得意。那玉佩是她私下里去指使檀奴璧旷诬陷沐阳时赏赐的。
当初沐阳做主,让皇帝迎娶了陆青鸾进宫,更是破了被封为妃,后皇帝更是独宠陆青鸾,这叫她岂能不恨。她探听到南寒的这两名优伶喜玉如命,便寻了质地上等的玉来,诱他们为自己效命。
沐阳拿起金条看了看,又拿起玉佩细细看着,似有疑惑道:“且不说这几根金条便够修缮哀家这破落的宫殿了,这上等的玉,哀家是绝对没有的,且看起来,这玉的形状像是却了一半儿,不知那一半儿去哪儿了?”
听了这话,皇后便得意不起来了,眼神闪躲,低下了头,一只手在袖中拢了拢,紧紧捏住了袖中之物。东方羿在一旁,看得十分清楚,嘴角的讽刺的笑意更大了些。
这玉是一对儿的,皇后先赏了一个,事成之后再赏一个,皇后自诩聪明,眼下却聪明反被聪明误,手中温润冰凉的玉反倒成了烫手山芋。殿上这么多人看着,皇后连销毁的机会都没有。
皇后心乱如麻,忽想到栽赃嫁祸之计,于是急急道:“你赏赐的东西,你自然知道在哪里,总也逃不出这依水宫,本宫这就带人搜查一番,叫你无话可说!”
此地无银三百两,聪明人都已猜出来皇后为何这般自乱阵脚,搜查之事,命宫人侍卫去做即可,哪里需要堂堂皇后亲自出马。
皇帝正要说话,却被太皇太后抢了先:“皇后心系皇家荣辱,实乃大德,去吧,想来这种证据藏得隐蔽,务必仔细搜查!”
沐阳对太皇太后佩服得五体投地,把栽赃嫁祸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皇后欣喜地领命去寻,路过东方羿时,被东方羿射出的气力击中膝盖后的委中穴,皇后身体一晃,全身扑倒在地,袖中的玉佩掉了出来,不偏不倚,滑到了沐阳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