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谷旬被逼身亡时,大喊“伏龙回东海,凤鸟魂不归,琉云随风逝,中天红日升”,预示琉云国大势已去,而中天国将如日高升,这预言早已在百姓中流传。
当是时,琉云国赋税猛于虎,百姓不堪其苦,而中天国则免赋税徭役,减轻刑罚,劝督农桑,治国宽松,百姓安居乐业。两国交战之际,琉云国百姓私下议论,若中天国攻破城池,必将夹道欢迎,以昭顺从之意。
是以当流民与中天国君里应外合,崤山关隘便如同虚设,中天国大旗插上崤山之巅,在风中烈烈作响。中天国军队势如破竹,而琉云国各守城皆望风而溃,不消数日便攻下所有城池。
话说那日毕统领护卫着辉月公主去寻赤仁驸马,辉月在公主府、城防营内外找了个遍,都未能寻得赤仁的身影,她当下便急得坐地上痛哭。毕统领捉了一名士兵询问一番,才知道今日赤仁将军来到城防营不足一刻钟便走了,听说是去什么香满楼。
辉月气得发抖,软着腿和毕统领杀去了香满楼,毕统领倒是忠心,一心为辉月着想,说公主“身份尊贵,不易去那风月之地”,可辉月哪儿还有什么理智,反而怒斥毕统领一番,毕统领无奈。
烟花巷陌最是消息灵通,嫖客娼妓一早听了消息,收拾金银细软跑了,只有那烂醉如泥的少数人,还在香气旖旎的纱帐中酣睡,这其中便有赤仁。
赤仁点了香满楼的头牌姑娘玉莲,饮酒歌舞,缠绵悱恻一番后便睡如死猪。那玉莲出逃前,还不忘把他身上的金银玉饰全搜刮走。辉月凶神恶煞地一间间踢倒房门,寻得赤仁时,只见他赤裸着身子,搂着细软的被子,喊着“玉莲,我的小心肝儿”……
辉月一直对赤仁的种种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深信不疑,此时便觉晴天霹雳,她边骂着“负心汉”边粗鲁地摇晃着赤仁,然而赤仁不醒,却呓语喊着“辉月就是头母猪”,“和她亲人觉着恶心”云云。
两军战火终于蔓延到了这里,外面杀声四起,毕统领见形势危急,又拿辉月没办法,于是提了一桶水泼向床榻,赤仁这才惊吓坐起,眼还未睁开,先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敢坏爷的好事,活腻歪了?”,待抹了满脸水,睁眼便见到凶得要吃人的辉月,旁边还立着手提木桶的毕统领。
赤仁第一反应是有些怕的,后思及华秀仓觉已死,便觉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他左右看下,并无玉莲,于是怒骂道:“你个泼妇,来这里作甚?玉莲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辉月哭得撕心裂肺,张牙舞爪地打向赤仁:“你个负心汉,那贱人早就跑了,我冒着危险来寻你,你却这般对我……”
赤仁防护不及,脸上身上出现一道道血痕,他捉住辉月的胳膊将她摔在地上,正要骂时,听得门外杀声四起,他瞪大眼睛去看毕统领,毕统领冷哼一声:“流民攻入王都,国已经亡了,驸马却在妓院喝酒玩乐。”
赤仁一时不敢相信,大声喊道:“不可能!那群反民早就被本将军打退了……”但听得外面短兵相接之声,娼妓尖叫声,便不得不信,于是草草裹了衣服,赤着脚要去寻军师,可哪里军师的身影。
楼下琉云士兵已经败了,流民开始冲上楼来,赤仁慌忙回了屋子,上了横栓,在原地踱来踱去,慌着神问毕统领:“你带了多少人来?速速护送本将军回城防营。”转而又道:“不,先送我去王宫,护卫王宫,定是头等功,那大将军之位就是我的了……”
辉月眼睛已经红如兔眼,却已失了神,瞳孔涣散,浑身上下颤动如筛抖。赤仁见毕统领并不理他,于是大声呵斥:“听不到本将军说话吗?耽误了本将军立功,仔细你的脑袋!”
毕统领冷哼一声:“我只听从王后差遣,其他人管不到我头上。”
“哈哈哈哈!”赤仁大笑一声:“以后你就听本将军差遣吧,他们华秀家族已经倒了,王后还有公主,她们母女迟早都要被废,你跟着她们没有前程可言。快!送我回王宫,立了功我就是大将军了,到时候定给你记上一……功……”
赤仁声音渐弱,最后发不出声音,他低下头看着穿腹而过的刀子,温热的血自冰冷的刀刃流下,赤仁顺着毕统领诧异的目光艰难转身,不可置信地看着辉月:“你……”。
“你一直在骗我,利用我,你根本不爱我!”辉月情绪愈发激动,抖得更厉害了,似抽搐一般,她嘶吼着:“我那么爱你,你眼里却只有权位,你骗我杀了舅舅,利用完了,便要抛弃我,我恨你!我恨你!”
地上血积了一滩,鲜红变成暗红,温热的尸体渐渐冰冷。
兵荒马乱的街上一衣着华丽的女子目无旁人,横冲直撞,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跑着跑着发髻乱了,脸花了,衣裳破了,鞋子丢了……最后失足掉下了护城河,人也没了。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
沐阳替原主母女报仇之后,月朗星绝奉命护送沐阳回去,半途中遇到东方羿身边的暗卫风扬,自从月朗星绝拨给沐阳之后,风扬现如今是一众暗卫里武功最高的,此刻却也负了伤。
原来东方羿一行进入禁地之后,因着禁地内地形七环八绕,机关精巧厉害,雪姬无法留全了记号,是以东方羿他们不慎触动了机关,暗箭,毒气,巨石挨个儿尝了一遍。去的时候有五六十人,现下只剩下五六人,因中了毒气,东方羿他们已无力前进,现被困在一处洞内,是以派了中毒最浅的风扬出来叫人。
月朗星绝顾不上训斥风扬,当即命他护送沐阳回去,并寻小将军,他们两人便按着风扬所说的密道,先去护卫东方羿。沐阳听了消息,担心不已,便也要跟了去,月朗星绝着急,口气也不甚好:“我们还要赶时间,你去了只怕会添乱,还是让风扬送公主回去吧!”
说了便要运功疾行而去,沐阳眼疾手快,抓住了星绝即将消失的衣袂,而后道:“我会解毒!单你们去了也是无济于事不是?带我去吧。”
月朗星绝对眼一看,怎么忘了她还有这手,于是带着沐阳一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