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了一连串的好,一副恨不得自己跳起来鼓掌的兴奋模样,完了之后牛头看着皇帝,满面笑容的道:“这可真是一桩天赐良缘!皇帝,下旨吧,立刻下旨赐婚,与南平国永结秦晋之好!”
大殿里还有部分朝臣有些蒙,不明白事情怎么就突然变成了现在这个局面,现任辅政王妃说废就废?
辅政王与南平公主联姻说赐婚就赐婚?
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用拿到朝堂上文武百官共同商议一遍么?
再不济,也该问问事主的意思吧?
一众朝臣满心担忧的看向上首坐在边上一言不发的辅政王,他的脸色难看的很,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气死了一般。
可饶是这样,他都一声不吭,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这就让人十分费解了,难不成,辅政王其实是赞同这桩婚事的?
一瞬间,领悟到这一点的大臣们突然就不敢说话了,万一他们自以为是的替王爷打抱不平结果却坏了王爷的“好事”,那他们岂不是要成千古罪人?
怀着这样一种心态,芷阳宫里竟然莫名的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和睦与一致,所有的人,至少表面上看起来,都对这桩联姻拭目以待。
在这样一种群众期待的气氛中,皇帝陛下不负众望的当场宣布了赐婚的旨意,换来自家朝臣和南平使臣齐齐的一声山呼:“陛下英明!”
所有人都忽视了的角落里,百里翊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可奈何,因为他现在不仅使不出力气,甚至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了。
他想不通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招,又是中了什么招,毕竟这两日他的饮食都是和礼部、户部那么多人合在一起的,没道理他自己一个人中招?
唯一特殊的,也就是身上这件崭新的朝服了——可这衣服上身之前,他自己亲手自习的检查过一番的。
眼见大局已定,百里翊也懒得再同小太监的红拂废话下去了,他直入主题的问道:“你到底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红拂故作诧异的挑起眉梢:“原来还有王爷您都不知道的事情呀?这可真是稀奇哦!”
她这一波极尽嘲讽的话,是打算彻底激怒百里翊的,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百里翊听了这话,却并没有像她预料中的那样情绪暴躁或者失控。
他只是冷冷的,很冷的扫了她一眼,就彻底沉默了下来。
在整个大殿里都洋溢着欢庆之声的同时,百里翊的沉默就变得格外的不引人注目,但红拂还是莫名的感觉到了一股凉意。
这让她十分不耐,脸上的表情都没能绷住,变得狰狞而且扭曲起来,她重重的哼了一声,握着刀的手用力往前一送,百里翊的整个后背都几乎被鲜血浸湿。
他的脸色已经彻底变成了苍白,因为失血过多,却还偏偏要硬挺着不晕过去,坚毅的面庞上血色尽退,甚至还有些虚弱的透明。
……
辅政王府。
被困在花厅,白玉娇一帮人强撑着才熬过了这一夜,后半夜的时候,屋里的炭盆就燃尽了,冷气从四面八方钻进来,饶是穿得厚,几个人也扛不住呗冻的瑟瑟发抖。
白玉娇打心眼儿里觉得沈太后这人心脏到不行。
干不掉百里翊、抢不动兵权,就这么欺负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好歹她还是个孕妇呢,老弱病残孕都是要被特殊照顾的人群好吗?!
但对方显然没有这份爱心,甚至似乎还打着不能直接搞死就从侧面磨死你的主意,一帮御林军直接把她们围在了这个不大的花厅里头。
没有水、没有实物、没有御寒的衣物更加没有炭火的添续,这样近乎不要脸的折磨方式,彻底刷新了白玉娇对“心脏”这两个字的认识程度。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一夜,眼看着天亮了,白玉娇揉了揉已经不太通气的鼻子根,拢紧了春夏秋冬四个侍女贡献出来的所有能披在她身上的东西,慢慢的长舒了一口气。
她把衣服脱下来,分别还给四个人,然后站了起来:“走,我们出去。”
她脸上带着一种让人心惊的决然,吓的四个侍女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回去,就紧忙抱住了她:“王妃!您这是要干什么?!”
春夏秋冬四个眼睛都红了,生怕她热血上头、这就要出去和御林军拼命!
白玉娇无奈的笑:“干嘛呢这是?还以为我要去送死啊,我又不傻!赶紧把衣服穿好,我们进宫去!”
她想的很简单,沈太后夜里派人来“索要”虎符,显然是不敢让人知道这事,就算外面都传遍了说她白玉娇迫害妾室又逼死婆母什么的,到底也只是流言,没有确凿的证据,沈太后派人围府还能勉强辩解一句说是要保护自己。
可拦着不让自己出门,那就十分搞笑了,真当群众的眼睛是瞎的不成?
看清楚这一点,白玉娇决定主动出击。
等四个侍女一脸茫然的穿好外裳,白玉娇主动打开了花厅的门,目不斜视一脸高傲的走了出去。
御林军立刻上前来,亮出兵器试图吓退她们。
谁知白玉娇眼里就像是没看到那闪亮的冒着寒光的兵器,连走动的脚步都不曾有一瞬间的迟疑。
这下轮到御林军迟疑了。
上头给的命令是看住了人,可没说能伤人!
眼前这位可是辅政王妃,据说还是十分受宠的那种,若是真把人伤了,辅政王报复起来,他们谁扛得住?
怀着对辅政王的来自骨子的惧意,御林军们不由自主的退开了几步。
白玉娇便踩着这点幸运,一路势如破竹的冲到了王府大门前。
立春和立夏刚把大门拉开,迎面就撞上了门神一样的殷指挥使,他脸上尽是嘲讽的狞笑:“王妃这是要去哪儿?不如下官送您一程?”
白玉娇刚才还一路高歌猛进的气势,不自觉的就萎了一半。
她吞了吞口水,小脸紧绷的望着殷指挥使,从他眼里分明看到了杀意——她几乎可以指天发誓,这人是真的想杀了她,但凡她敢踏出这道门。
白玉娇想也没想的就怂住了,不是她怕死——好吧她的的确确也是怕死的,但这个时候,她更怕的不必要的牺牲和不明不白的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