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娇愣了下,到了嘴边的话生生让她咽了回去——她看看百里翊,又看看他身后跟着的那群太监,心中一动,腿比大脑反应更快的软了下来。
“王、爷……”她娇弱的喊了一句,人就倒向了百里翊。
百里翊自然是赶紧将人接住,顺势又打横抱了起来,虽说白玉娇这“浮夸”的演技看得他眼睛疼,但好歹算是合上了他的心意,他忍着笑意转过身对跟来的白面太监道:“对不住了,长喜公公,本王的王妃病的厉害,怕是不能随你进宫去了。”
长喜:“……”
长喜满心都是崩溃的,他虽然是个奴才,可他也有眼睛,不能这么正大光明的糊弄他吧?
真当他看不出来辅政王妃是在装病的吗?
可是,他看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长喜哭丧着脸望着百里翊:“王爷,奴才这——”
白玉娇这会儿人虽然不好动弹,脑子却还是灵活的,她把前前后后的事情一捋,立刻就猜到了这白面太监来的目的——
怕不是要召她进宫的!
那皇宫啊,白玉娇暗地里撇嘴加摇头,她是绝对不会再去了的,当下立刻张嘴,气若游丝的呻吟:“王、王爷……妾身怕、怕是快要……不行了……”
她的声音本就嘶哑,一听就是病的十分严重的,配上这刻意营造的虚弱的调调,听起来还真相那么回事.
百里翊听着这话却好悬没给她扔出去!
好在他的定力还算足够,愣是咬着后槽牙忍住了,绷紧了一张脸对长喜道:“实在对不住了,劳烦转告太后娘娘一声,待内子病愈后,本王再带她进宫像太后和陛下请罪。”
长喜苦不堪言,可他也不敢强迫辅政王,当下只得说了两句客套的吉祥话,领着人灰溜溜的走了。
待人出了垂花门,看不见踪影了,白玉娇拍拍胸口长长的舒了口气,便挣扎着要下来。
可百里翊的手臂强壮并且有力,抱着她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像是根本没看出来她的打算似的。
白玉娇不得不伸手捏了捏他的二头肌,鼓着勇气开口:“那个,王爷,能放我下来了吗?我没事,能自己站着的……”
百里翊低下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爱妃刚才不是还说自己快不行了?本王体恤你,也舍不得劳累你。”
说着,他便抱着她转身,大步朝韶光堂走去。
白玉娇:“……”她那是为了配合他演戏好吧?
怎么他还当真了呢!
眼看着百里翊走的飞快,脚下生风似的,把春夏秋冬四个侍女远远的甩在后头,白玉娇彻底绷不住了,连连告饶:“王爷您行行好就放我下来吧!我真不是……我错了还不行么?”
听了这话,百里翊这才放缓了脚步,重新看着她:“哦,哪里错了?”
白玉娇:“……”
她就顺嘴那么一说,电视剧里不都是这样演的么,不管遇到多大的事,先认错总是对的。
而且,人电视剧里,这个时候男主角通常都是回一句“你知错就好了,下次别再这样”,也没有追根究底问人错在哪里了的啊……
又不是教孩子!
她傻了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么傻乎乎的望着百里翊,一直到被抱进了韶光堂东次间临窗的大炕上,她都没能回过神来。
百里翊满是怜爱的注视着她,手轻轻拂过她的额头,拨开了凌乱的发丝,轻触额头探着温度,觉得正常了他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柔声问道:“天冷,你还病着,怎么不在屋里休息?”
白玉娇:“……”这就过了,不继续追问错哪里了?
她实在没弄懂这个男人的套路,这么一小会儿就被吓得心累不已,摇着头道:“我找你有事……”
在外头有外人看着,她还能告诫自己学着“古人”拿腔拿调的说话,没了外人,她也懒得再委屈自己。
百里翊心中一动,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都深沉了几分,他轻轻地长吸一口气,后缓缓地问:“什么事,你说,我听着呢。”
他尽力的保持着平淡,足够小心翼翼的说着话,生怕惊扰了她的勇气,他看的出来,今天的白玉娇,和之前在真定的时候,有些不同了。
这份不同,让他心里有些欣喜,却又忍不住紧张起来。
百里翊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今天,哪怕在真定的时候,刚刚接受了她失去记忆完全忘记自己甚至还防备着自己的时候,他努力的说服自己,大不了重新来过,再来一次,他也能让她爱上自己。
可这话才说了没两天,就出了变故,他不得不将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的她独自放在真定。
一别就是大半个月。
而后他回来却已经不见了她。
百里翊甚至不敢去回想当时那种心惊肉跳的惶恐。
好在她并没有消失,也没有离得太远。
白玉娇不是没察觉到面前这男人热切的视线,她觉得不好意思,耳根子都有些发热。
在她的记忆里,她并没有过交往的对象,甚至连暗恋的对象也没有。
可以说,是完全不识情滋味的小白,但她并不是真的小白,心动的感觉她还是能分辨的出来的。
所以才会有看见他和沈连翘“般配”的情景时,醋意横生的胡思乱想,甚至否定一切理智上的认知……
可是如今她不想再装糊涂了,不仅是因为她怀孕了这件事,更是因为,在这个龙潭虎穴一般的京城里头,如果她还因为那点儿小心思就和百里翊保持距离、拒绝接受真相的话,那么——
她的小命随时会搞掉的!
为了活下去,白玉娇也顾不上之前的矫情了,她深吸了几口气,握着拳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然后才抬头注视着百里翊。
她哑着声音开口:“王爷,你说过,你相信我就是之前的白玉娇,哪怕我并没有任何的记忆,也依旧相信我,对吗?”
百里翊愣了下,随即笑起来,他抬起手轻轻拂过她因为紧张而紧绷的面颊,柔声笑道:“傻瓜,不是我相信,而是你本来就是。”
白玉娇并没有因为这一句话就感动的痛哭流涕,她只是认真的看着他,打量了半晌然后认真的追问:“哪怕我明白的告诉你,我觉得我自己不是她,你也不会怀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