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置信的揉了揉胃部,那里并没有什么凸起的感觉,至少不是饱食一顿之后的那种感觉。
这就奇怪了啊……
白玉娇心里打鼓,对自己的身体越发的担忧起来。
可不经意间,她的目光就落在了手背上——那原本布满了褶皱和斑块的手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噬心蛊!
白玉娇跳起来,冲进卧房里拿起被她扣下的铜镜,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打量自己。
灰白色的头发颜色在渐渐加深,眼角脸颊的皱纹在缓和,就像是熨斗晕过褶皱的布料,慢慢的就变得平滑细腻。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她变回来了,又是她熟悉的那个肤如凝脂、唇红齿白的青葱少女。
不,还是不太一样。
眼睛似乎变得更加水灵了,唇角似乎也微微上扬,乍一看去就有种未语先笑的娇羞之态。
“咚”的一声,铜镜跌落在地上,白玉娇双腿一软,也跟着滑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
难不成,她还真是妖怪?
不,她不是的。
白玉娇深切的知道这一点。
那就是噬心蛊了。
她又惧怕又愤怒,弄月这个死人,能不能把话说得清楚些,这噬心蛊,特么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白玉娇!”皇帝陛下的喊声从外间传来,紧接着就是一声拔高的惊呼,“白玉娇你是猪吗?这么一大桌子菜,你竟然全都吃完了!”
白玉娇赶紧爬起来,拍了两把自己的脸颊,努力将那震惊和不安藏起来,挤出笑脸迎了出去。
“臣女白玉娇,拜见陛下。”她端着僵硬的笑脸,朝皇帝恭敬的行了一礼。
不等少年皇帝叫起,她自己就站直了身体,盈盈望去。
这一回,轮到皇帝陛下腿软,跌坐在了地上,连长喜去扶他,都被他带的一并跌坐了下去。
他望着白玉娇,眼里满是震惊之色。
白玉娇见状,心里忽然就镇定了下来,她笑着走过去,语声轻慢而娇柔的开口:“陛下,现在您还怕我吗?”
皇帝陛下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的脑子里头好像都空了似的,什么都想不起来,耳朵也像是聋了一般,什么都听不到。
满心只有一个念头,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自己先前眼花了不成?!
皇帝陛下满心震惊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身量比他还略高些,那双桃花似的眼睛黑白分明,水汪汪的,比母后屋里那水洗过的黑瞿石葡萄摆件还要透亮。
还有那秀丽的眉毛,如凝脂一般的肌肤以及嫣红若点朱的唇,无一不在展示着面前这少女的娇媚姿态。
皇帝陛下面上佯装镇定,心里却已经惊涛骇浪了——这还是白玉娇吗?是他认识的那个白玉娇吗?
她怕不是妖怪,而是仙子吧……
哪儿有这么好看的妖怪呢!
不知怎么的,皇帝陛下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她抱着自己撒娇要吃食的情景,过去了这么一阵子,他仿佛还能感受到她身上传过来的柔软馨香……
脸瞬间就烧了起来!
白玉娇愣住,这小鸡仔似的娃娃,脸红个什么劲儿?
“陛下?”她疑惑的喊了一声,往前又走了两步,拧着眉问道,“您这是怎么了,莫非被我的美貌震惊了不成?”
她本意是继续忽悠皇帝陛下,好歹把之前瞎掰的话圆过去,没想到的是,她这话刚一出口,皇帝陛下的整张脸都涨成了茄子色。
白玉娇顿时哑口无言。
皇帝陛下却脸红耳赤的跑了出去,一个太监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临到出门还不忘回头瞪了她一眼。
她干什么了?
白玉娇只觉得自己分外无辜。
打发了皇帝陛下,她动手关上门,也不管那一桌子的空盘碗碟谁去收拾,从里头插上门栓,一颗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这才有余力来理清现在的情势。
原来,她的猜测没有错。
这只蛊虫在她的身体里,真的是靠吸食她身体的养分来存活的,蛊虫吸食饱足之后,顺带能给她的身体带来变化。
这份变化,在大多数人看来,是不甚明显却十分有利的变化。
可弊端是一旦这蛊虫饿了,就会从她的身体里直接吸食养分,让她的身体凋零衰老,就如今天一般。
或许,还会陷入沉睡。
毕竟昨天半夜她爬回床上之后,一觉就睡到了今天下午,如果再有下一次呢,她又要昏睡多久?
就算还能醒过来,迎接她的,还是鸡皮鹤发吗?
这样的情形,再用饱餐一顿就能解决了吗?
白玉娇不敢肯定。
她心里很慌,蛊虫对她身体带来的那些改造,原本她还沾沾自喜来着,可现在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这一刻,她打从心里恨死了弄月。
说什么滋养宿主,百毒不侵……若是知道是这样的代价,她当时就宁愿肠穿肚烂死了的好!
虽说伤好了她能够活蹦乱跳了,再来想这些有点矫情了,可她好的代价是身体里住着一只虫子,这个事实让她实在难以接受。
因为这就意味着,她要受制于一只蛊虫,哪怕是吃饭这样的小事!
不,或许不只是蛊虫。
虽说弄月说她身体里的是噬心蛊的母蛊,可这母蛊,也是被人养着的,会不会,还有人能操纵这只母蛊,让她变成傀儡?!
就在方才,白玉娇还觉得自己有点矫情,眼下是真恨不得当初死了的好,或者哪怕有神医顾文熙出手救她,大不了也就是重伤在床上多躺些日子、虚弱一阵子好了……
也好过现在。
等她想到办法离开这座皇宫,她一定会找弄月算清楚这笔账的!
但是眼下,她该怎么离开这里呢?
算算日子,今天似乎已经是九月初六了?
初九,是她和哥哥商量好的,琳琅馆开业的日子,可她突然消失了这么久,还有好些重要的事情不曾筹备,这铺子,还咋开业!
都怪百里翊!
白玉娇忍不住咬牙切齿,若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遭遇这么一大堆破事了,先是被抓差点被拐卖,然后又被人刺杀……
前一桩事是为了什么,暂且不提,可这后一桩,两回刺杀,可都是因为他的侧妃!
若不是他提出什么劳什子合作,协议成婚什么的,自己好好的白家小姐、辅政王的小姨子,做自己的小生意,赚点儿银子花着,日子别提多滋润了!
可现在呢?
铺子暂时开不成了,皇宫又不知道怎么离开……真是烦死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