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平凡而又特殊的冬天。
这里是中国南方著名的大都市深港。
然而,对于许多人而言,这大概是深港有史以来最为寒冷的一个冬天。
往年这个时候,人们穿件长袖还嫌热呢。可是今年,不知为什么,这才刚刚入冬不久,天气却早已充满丝丝凉意。一些年老体弱的老人,和那些年轻幼小的孩子们,大都早早地穿上了外套。有身体虚弱的,怕风怕冷的,甚至早早添加了厚厚的毛衣或贴身的棉袄。
这天上午九时,深港市中级人民法院经济审判庭内座无虚席。法官、律师、陪审员、媒体记者、远达国际深港公司的部分员工,以及华文强的父母、哥哥等亲朋好友尽数到场。大家神情严肃,各怀心事,仿佛都在殷殷期盼上帝的垂怜,以期得到一份自己想要的判决结果。
当公诉人郑重其事地高声宣读:华文强在担任远达国际深港公司外宣与发展部科长、副部长、代理部长及部长等领导职务期间,利用工作和职务之便,采取非法手段,侵吞公司巨额财物;操纵并指使他人通过非法手段,盗窃公司机密;故意绑架他人,致使他人人身安全造成重大伤害等违法犯罪事实。针对华文强以上犯罪事实,提请人民法院经济审判庭对其做出应有判决。
听着公诉人宣读的一桩桩犯罪事实,面对一件件铁证如山的犯罪证据,经过一个多月以来的一系列复杂而激烈的思想斗争,如临深渊的华文强,终于像一只被斗败的公鸡,早已垂头丧气,灰心绝望。
可就在华文强准备低头认罪,大家正准备曲终人散的时刻,观众席上突然站出一个人来。只听他高声断喝:“尊敬的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我要自首!我要接受审判!”
这一突发的情况,使庭审现场顿时出现一片惊愕,整个会场发出阵阵唏嘘不已的喧哗。
只见此人昂首挺立,镇定自若,十分认真而恳切地发表陈述:“我叫华文军,是面前这位被告人华文强的哥哥,也是涉及此案的幕后策划者和参与者。其中,涉及此案的挪用公款、虚报冒领、转移支付等一系列违法犯罪事实……作为他的亲哥哥和同一公司同一部门的主要当事人,这一切,事实上都是由我一人精心策划和组织实施的。”
闻听此言,满脸沮丧的华文强,顿时睁大眼睛,惊讶万分。全场更是议论纷纷,一片哗然。
“肃静——肃静!”面对庭审现场突然出现的骚动,高高在上而执法严明的法官,适时地敲响了庄严的法锤。
“法官大人,”华文军淡定而从容地继续说道,“请允许我把刚才的事实陈述完毕。作为本案的主要当事人,司法机关只是从涉案的直接参与者华文强单方面进行事实认定,而没有从我这个主要当事人身上调查取证。我认为,这样的判决是有失偏颇的,也是不可采信的……”
没有等法官作出任何回应,华文军紧接着阐述道,“而事实上,所谓机密文件失窃,只是因为我不小心将一份涉密文件混同一张废纸,无意当中丢进了垃圾堆里;所谓指使他人致人车祸一事,实际上是那天我喝多了酒,因醉酒驾驶造成的意外伤害。这一切,与这位华文强先生没有丝毫关系,请求法庭予以重新认定!”
面对法官和全场听众极度惊讶的表情,华文军坚定不移地做出了以上阐述。仿佛一个神机妙算的神探,一位刚正不阿的法官,或者一个病入膏肓的精神病患者。
“啊?这是怎么啦……”
“哦?原来是这样啊……”
“咦?怎么会这样呢,这不是胡闹吗?”
如同观看一场外星人演出,整个观众席上一片骚乱。
“法官大人,请听我说完。”稍作平静后,华文军继续陈述道,“我要呈堂供述的是,在我担任远达国际深港公司副科长、科长和副部长期间,为了实现公司目标和达到个人目的,我利用职务和工作之便,向有关人员行贿财物累积达到300多万元,我个人收受贿赂达到100多万元。这些资料,是我违法犯罪的供述材料和相关证据,请求法庭给予审核。”
镇定自若的华文军,一番惊天动地的发言,出人意料的举动,简直就是一位天才的表演艺术家,骤然震惊了观众,完全征服了全场。
“这?——请法警呈递上来。”端坐在审判席中间的审判长,表情极度意外。似乎有些犹豫,更有些怀疑,但还是故作镇定地挥手示意,让身旁的法警将所有材料和证据递交上来。
“法官大人,鉴于以上客观事实,我最后请求法庭对华文强先生做出无罪判决。所有这一切违法犯罪事实,都由我一人承担!”直面站立在观众席上的华文军,慷慨陈词,大义凛然,仿佛一个坚贞不屈而不怕牺牲的革命者。
“嘿嘿嘿……你胡说!你胡说!”孤零零地站立在被告席上的华文强,羞愧难当,悔恨交加,此间早已形容错愕,声泪俱下。“哥,这与你没有任何关系,都是我咎由自取。你这么做,到底又是何苦呢?……”
观众席上再次喧哗起来。
法官和陪审员低头窃窃私语。
“肃静——肃静!由于本案涉及案情复杂,本庭决定择日宣判。休庭!”一次出人意料的案件审理,就此匆匆宣告了结束。
涉案人员亲属在没有任何犯罪前科,也没有查明任何犯罪事实的情况下,在法院审判庭当场自首,当庭认罪,这在深港市乃至全国的历史上,绝无仅有!
可是,最终的审判结果,又会是怎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