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2点,宿舍统一断电,永林的话没说完,整个宿舍内忽然一片漆黑。吵吵嚷嚷的打牌声、聊天声也渐渐疏冷下来。
412寝室还没关门,毛博坚持要门开着,双方要动手打架时可以及时的,
喊救命。
李文倒好,和为首者三小时前讲起赣南诗派的起源,现在已经聊到诗之死与罗曼蒂克主义消亡的必然联系了。
为首者叫程坚,是0406周边村的村长儿子,村长叫程桂,正是带领村民包围吴小熊的领头人。他们程家都是靠着给0406做学生生意致富起家。
程坚过去几年一直在北边混,听说跟的是煤老板做生意,后来学了一身黑道习气和一些丑陋手段,当成“习得下山”一般衣锦还乡。这次带了几个人来,据说是蔡花想收购程桂的床上用品用于出租房,程桂和儿子商量时说到这个情况,想和周易谈谈这个租房的事情。因为程坚收到信息,又有0406的学生插手村子的生意,虽然这次并不确定有利可图,但仗着人多势众,来吓唬吓唬学生总是不亏的。
程坚胆子比老子更大,竟然带着三个儿时的兄弟就守在了412寝室。
周易听永林介绍了一下情况,轻蔑一笑,径直上楼向寝室走去。
412寝室里打着手电,光束从下往上射在脸上,将程坚及带来的几个人照得像鬼一样。周易走进寝室拿了口杯牙刷,就要到公共水房去刷牙。程坚一把守住门口,指着周易鼻子说:“你叫周易?”
程坚干干瘦瘦,像是风化未完的两广腊鸭,只有周易半头高,但嗓门粗,怕是在北边学了狮子吼回来,顿时4楼楼道里两侧的门都伸出了一个个像藤上西瓜一样的脑袋,黑乎乎的,都准备看热闹。
“我是。怎么。”周易轻轻说。
“你不要打我们村的主意,那一带的房子只能出租给我。”程坚将胸口拍的砰砰响,周易要时刻提防他将自己敲出血喷别人脸上。
“行啊。”周易说。
周易吹着口哨走向了水房,丢下不知如何小题大做的程坚。程坚几个手下问:“老大,那怎么办。”
“走。”程坚气势一点没丢。
第三天到了,垂头丧气的蔡花手里拿着一大叠合同,向周易在奶茶店诉苦。
“已经签下了200套,但那些村民说了,和我们签的合同不算数的,如果程坚要租他们房子,他们会先给程坚。”蔡花快要委屈哭了。
周易笑了,拍拍蔡花的肩膀:“还记得上次我们定位那个电线杆吗?”
“记得啊。”蔡花一脸疑惑。
“你从那根电线杆开始,再往村里数三根电线杆,继续签,这次里面约的租金升20%。听我的,还给你三天时间。”周易笑了笑。
“但是,如果那个姓程的继续来捣乱呢?”蔡花有点急。
“让他捣乱啊,你在屋子里养一只猫它会捣乱,你要是在一栋楼里面养一只猫,你可能连猫的影子都看不着。”周易笑了。
程坚正在庆功。根据他麾下的“堂主”汇报,程坚已经获得租用村子内闲置空房的优先权,目前房子总共200多套,算是初战旗开得胜。
程坚半躺在红木沙发上,手里夹着白沙烟,翘起二郎腿,脚上拖鞋正在他的脚上翻跟斗,他的老子程桂有点火,本来蔡花和他说好,租进一套房就买一套床上用品,现在儿子抢了别人的生意,这床上用品看来今年是没什么销路了。
“老爸,你怕什么,现在我们手里有200套房呢。”程坚得意洋洋说。
“你这兔崽子怎么长了个猪脑袋,你以为这200套空房子是现在才有的吗,一直都有的,你有客源有本事早就租下来了,现在村里邻居都看我们笑话,刚才三婶路过时还提醒我,让我叫你记得逐月交租金,我问你怎么办。”程桂急得跺脚。
程坚手指夹着烟指向空中,说:“老爸你放心,这个赚钱机会他们不会放过的,我不知道他们想怎么做,但是只要他们想赚钱,一定要从我这里过。哈哈哈哈。”
忽然,门前响起了一把清脆的女孩子声音:“请问程村长在家吗。”
程桂出门一看,是蔡花。
“程村长你好,我们上次说好的买200套床上用品的,现在我来落实一下。”蔡花说。
“怎么,还要吗?”村长疑惑了。
“是啊,我老板说还要的。”蔡花说。
“那行,我带你到仓库去看看吧。”程桂床上外衣就走出门去。这番对话程坚听的一清二楚,心里一直打鼓,不由分说安排几个“堂主”去打探消息,说是周易往村子更深的地方又租了200套房子。
这下程坚为难了——这小子葫芦里是卖什么药呢,先不管,观察一两个月再说。
这边周易可没闲着,参加学校给新生组织的跳舞扫盲班,虽然他一直都是舞场高手,但交谊舞他只见过没跳过,也被几个高年级学姐调教得团团转,不是踩了对方的脚就是摸错了对方的腰,反正丑态百出,笑得毛博他们前仰后合,舞蹈班上风头最劲的可是吴小熊,人帅气,身材好,舞步标准,经常跳了舞后还大帮小帮的去吃宵夜,挣足了人气。
永林说,长此以往,自己班的女生可都要被他们班的抢光了不可。
张为学这个分班策略,或者说是来自最高负责人傅天明的分班策略渐渐朝着他们所设计的方向发展,由普通甚至略微贫困的学生组成的1班与家财殷厚学生组成的2班各自在成长曲线上出现了分化,在微观上,两个班班内贫富差距都不大,但班级之间的财政实力差别绝大,傅天明每天留心观察两个班的学习生活情况,令他内心有欣喜若狂的感觉,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周易绝对是1班里的另类,一个失败的样本,他的主要精力完全不在课业上,或者说不在校内,这会让这个实验的可控性走向崩溃。
任何一盘大旗,都必须减少那些威力巨大的小变量,或者将变量调整为常量。傅天明心里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