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一栋白色庄园前停下,霍景琛沉声道:“到了。”
顾晴欢跟着霍景琛,踩过满地枝叶,走过一条幽雅的小径,终于进了庄园里,这里到处种满了白蔷薇,随风摇摆,有种素雅的寂静,花园里的草长得很茂密,看上去不像是有人长住的样子。
一只野猫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对着顾晴欢妖里妖气地“喵”了一声,她听得心中一惊,总觉得四周变得有些阴森,下意识地伸出手,抓住了霍景琛的衣服。
他掌心用力握住她的手,带着她走进别墅里,看见四周被白布覆盖的家具,顾晴欢怔住了,“景琛,白小姐她……”
霍景琛没有说话,只是慢慢转身,看向大厅中间挂的一幅画像,顾晴欢循着他的眼神看去,这才发现,那是一副黑白遗像。
一丛新鲜的白菊环绕着相框,照片里的女人年纪不大,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笑容温雅恬静,细看,还带着几分羞涩,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镜头,含情脉脉,仿佛在看着自己的心上人。
“她叫白暖,是白家大小姐,五年前,她就去世了。”霍景琛声音沉沉。
顾晴欢怎么也没想到,原来白暖早已不在人间,她想起季晨安对霍景琛的恨意,下意识地走到他身边,“她是怎么去世的?”
“让我来告诉你,她是怎么去世的。”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寂静。
季晨安抱着一束白菊,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眼里有伤感,更多的则是恨意。
“五年前,霍景琛和白暖一起出游,没想到霍景琛掉进水里,小暖为了救他,自己却尸沉湖底,生命永远地终结在了十六岁那年。”
季晨安慢慢走上前,把鲜花奉上,再次回头时,眸中已充满了讽刺,“然而被她救上来的这个男人,却和没事人一样地娶妻,以后还会生子,会子孙满堂,你说她死得冤不冤?”
顾晴欢怔住了,她呆呆看向霍景琛,他面无表情,唯独额头的几缕青筋,似在表明,他在忍耐着什么。
她心里微微一颤,难怪季晨安那么恨霍景琛,可当时,他们还都是少年少女,谁都没办法预见意外的发生,于是她挡在了霍景琛面前,咬着唇盯着季晨安,“你不能怪景琛,死了的人已经无法复活,可活着的人,必须要带着死去的人的希望,好好活下去。”
“你当然这么说,因为你现在是霍太太,如果当年小暖没死,还轮不到你嫁给霍景琛为妻!”季晨安的愤怒足以湮没顾晴欢。
下一秒钟,霍景琛已经将她拉到身后,挺拔的身影护住了她,他冷冷盯着季晨安,“这就是你这些年针对霍家的理由?”
季晨安眸光里闪耀着邪魅的光芒,他蓦地抬起手,笔直地指向白暖的遗像,声音阴冷如鬼魅,“我只是替小暖愤愤不平!她这么善良,本该好好活着,享受属于她的荣光,当年她那么爱你,为了你甚至连命都没了,可你是怎么回报她的?霍景琛,你本该终身不娶!你笨该断子绝孙!”
季晨安的诅咒就像那声猫叫,听得顾晴欢心惊肉跳,伴随着季晨安的愤怒,“轰隆隆”一声,雷声响起,大厅里的水晶吊灯震颤得晃动起来,或明或灭的灯光中,顾晴欢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喉间更是传来一阵恶心,她晃了晃脑袋,身子一软,差点晕过去。
霍景琛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顾晴欢身上,见她身子一晃,他立刻伸手揽住她,触碰到了她冰冷的双手,他眸光一沉,庄园这里的确温度太低,不适合她长期呆下去。
“我们走。”他紧紧牵住顾晴欢的手,无视季晨安的阴冷表情,转身离去。
季晨安转过身,抬头看向那个笑容恬静的少女,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诮,“你心心念念的男人,就是这样回报你的牺牲,小暖,你看到了吗?”
那只野猫矫健地从外面跑进来,蹲在窗户上,冲着季晨安阴沉沉地“喵”了一声,似乎在回应他的话。
伴随着猫的出现,一个倒影忽然出现在地面上,长发,长裙,身材窈窕,在大厅遗像的映衬下,显得森冷而又诡异。
季晨安似乎有所感应,神色平静地转过头,唇角浮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霍景琛把顾晴欢抱上了车,她捂着胸口,感到一阵接一阵的恶心,他紧张地看着她,眸光中闪过一丝不确定,“你怎么了?”
她深吸一口气,不想让他担心,于是直起身子,挤出一丝笑意,“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
他当机立断,要立刻带她回去。
车窗外的风景一直在倒退,霍景琛一只手随意地把玩着她的手,一只手握着方向盘,棱角分明的脸在光影中变幻。
顾晴欢闭目小憩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颠簸的路途令她睡不着,她索性睁开眼睛,默默看着他,想到前些日子,自己竟然吃一个已经去世的女人的醋,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老看着我做什么?”霍景琛直视前方道路,淡淡问道。
顾晴欢抿唇一笑,忽然欺身上去,“吧嗒”亲了他一口,见他没反应,她又忍不住像啄木鸟一样,“吧唧”又亲了一口。
他唇角浮起淡淡笑意,心里极为受用,可形象还是要保持住,于是他神情平静地说:“既然误会消除,你是不是该补偿我些什么?”
顾晴欢想了想,试探性地问:“一碗乌鸡海参汤?”上次那一碗满满都是精华的乌鸡海参汤给他给砸了,她事后还可惜了好久呢。
他侧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你对我的能力没信心?”
顾晴欢脸色一红,立刻把脸别向一侧,唇角忍不住微微上翘。
此时,霍家,秦沐之正站在厨房里,眉头深锁地翻阅食谱,“吴妈,你快来瞧瞧,除了乌鸡海参汤,还有什么是补肾用的?”
吴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过来瞅了一眼,满脸八卦地问:“夫人,你这是想煮给老爷喝呢?”
秦沐之愣了愣,忽然掩嘴一笑,抬手轻轻拍了吴妈一下,“你倒是提醒了我,我怎么尽想着给阿琛补身体了,元宏也该补补呀。”
坐在院子里专心下棋的霍元宏忽然打了个喷嚏,他摸了摸鼻子,暗自怀疑,是不是有人想害自己。